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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鸢自嘲地苦笑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离终于等到她安静了,自己也已累得精疲力尽。
重新将她放回床中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狼狈不堪。
尤其是陆离,衣衫凌乱破碎不说,就连脸上、手上、脖子上,也多了不少血痕,看上去有些可笑。
苏轻鸢闭上眼睛,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河水,不住地从眼角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这时小宫女已把药熬好送了过来。
苏轻鸢紧闭双唇,说什么也不肯喝。
余太医在旁边急得直擦汗。
陆离跪坐在床边,紧紧地攥着苏轻鸢的手:“阿鸢,我答应过你的事,必定不会食言!青鸾是你一直宠着的妹妹,也就如同我的妹妹一般,我必定不会伤害她!我封她为妃,不是为了羞辱你,当然更不是为了折磨她……”
苏轻鸢偏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他,表示不愿意听他说话。
陆离依然攥着她的手:“阿鸢,你仔细想想!昨晚的事,宫里已经传开了,我能怎么办?我不能受沈氏威胁,更不能让你暴露于人前,我只能说昨晚我宠幸的是青鸾……”
苏轻鸢猛地回过头来,睁开眼睛,怨恨地瞪着他。
陆离从小宫女的手中接过药碗,沉声道:“你便是想打我、想骂我,也得养好了身子才行——来,把药喝了!”
苏轻鸢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伸出手来,重重地拍在那只药碗上。
药碗打翻了。陆离躲闪不及,半边肩膀上全是黑乎乎的药汁。
苏轻鸢微微扯了扯唇角。
落霞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一转眼又端了一只小碗走了过来:“这药熬了整整一锅呢,太后要打只管打,总有一碗会喝进您的肚子里去的!”
苏轻鸢头一次见这丫头这样伶俐,一时倒有些无措了。
这碗药,打还是不打?
陆离用小汤匙把药送到苏轻鸢的嘴边:“丫头们熬药很辛苦,别辜负她们了。”
苏轻鸢感觉到下腹坠痛不止,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这才恨恨地向落霞瞪了一眼,不甘不愿地张开了嘴。
陆离喜形于色,忙把药吹凉了,一点点地喂给她。
等到一碗药喝完,陆离已累得满身是汗,苏轻鸢却觉得嗓子疼得轻了些。
她冷冷地盯着陆离,艰难地开了口:“你拿话哄我,以为我是傻的……你故意让小路子送朝服过来,故意惹得宫中上下议论纷纷、流言四起——这分明是你自己的手段,你却硬说是迫不得已……”
陆离抓住她的手,无奈道:“沈氏有备而来,我一旦表现出半点慌乱,她必定会揪住不放,到时候你我二人就只能任她揉捏,你知不知道?”
“好有道理。”苏轻鸢勾唇冷笑。
“阿鸢!”陆离面露苦色。
苏轻鸢咳了两声,冷笑道:“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我……青鸾昨日刚刚到宫里来,今日立时就出了这样的事,难不成这都是巧合?你知道我不是生病而是有孕在身,若非另有阴谋,你怎么会忽然想起让青鸾一个姑娘家来照顾我!”
陆离固执地攥着她的手,沉默许久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么说也没有错。我确实……”
“为什么!你已经毁了我,为什么还要扯上青鸾!”苏轻鸢用尽所有的力气发出嘶吼。
陆离只得伸出手来帮她拍着胸口,低声叹道:“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绝不会伤害她!”
“怎么,这天底下的野狼都改吃素了?猫和耗子也开始把酒言欢了?”苏轻鸢嘲讽地冷笑着。
这时,苏青鸾擦干了眼泪,从屏外的软榻上爬起来,怯生生地走到了床前:“四姐姐,我没事的,你不要为了我跟皇上吵架……”
陆离叹了口气,指指旁边的锦凳示意苏青鸾坐下:“我本来想过几日再细细地向你们解释,没想到你的性子……唉,也是我考虑不周。青鸾,我封你为妃,是想拜托你做一件事。”
苏青鸾缓缓地摇了摇头:“四姐姐不喜欢我做你的妃子,我便死也不会入宫的。”
陆离只好依旧转向苏轻鸢:“阿鸢,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的孩子,是见不得光的!你把他生了下来,却不能养在身边,我宫里又没有嫔妃……咱们难道要把他送到宫外去养吗?纵然你我能忍得下分离之苦,他将来的身份又怎么办?”
苏轻鸢眯起眼睛,定定地看了他许久:“除掉苏家之后,这孩子也就没有用了。难为你还肯替他谋划将来——只是这跟青鸾入宫又有什么关系?”
“谁说我要除掉苏家?”陆离大惑不解。
苏轻鸢凉凉地笑着:“等孩子落了地,你只要咬定他与你无关,就可以把所有的恶名都推到我的身上。到时候给苏家定一个‘教女无方’的罪名,随便查抄一下……”
“你偷听了段然那个混蛋的话?!”陆离终于明白了。
苏轻鸢冷笑:“如此妙计,应该是你的得意之笔吧?若不分享给我共赏,那多遗憾啊!”
陆离的脸色渐渐地青了:“你听墙角,倒还挺理直气壮?我问你:你听到的那些话,都是段然说的不是?你可听到我有一个字赞同了没有!”
苏轻鸢见他气得额头上青筋都鼓起来了,不免有些害怕。再细细回想昨日听到的那些话,她忽然有一点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