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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附和道:“是该谢谢她。”
苏轻鸢白了他一眼:“谢什么谢!要不是她把孩子偷走了,咱们也用不着千里迢迢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啊!”
“你说的都对。”陆离笑道。
苏轻鸢习惯性地在他的手背上捏了一把,却连个红印子也没留下。
陆离知道她心里尚有余悸,不忍说破,便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笑问:“事成之前,你对那个巫术,有几分信心?”
苏轻鸢认真地想了想,笑道:“七分吧。”
“七分?”陆离有些意外,“既然你有七分把握,为什么要念叨些‘吃顿全蛇宴再死’这样的话?”
苏轻鸢“嗤”地一笑:“我不高兴的时候就想骂人,骂到最后就连自己也不知道骂了些什么——重要吗?”
“骂人?那不是咒语?”陆离大为惊奇。
苏轻鸢笑道:“并不是所有的巫术都需要咒语的。绝大多数时候,咒语唯一的作用是向旁边的人宣告‘我会法术,我很厉害,你们都要膜拜我,我跟你们这些无能的凡人很不一样……’。”
陆离没忍住,笑出了声。
苏轻鸢认真地补充道:“所以咒语的内容一点都不重要。小李子曾经跟我讲过一个笑话——他师兄学占卜术的时候,最喜欢念的咒语是‘人是铁,饭是钢,骨头里面没有汤’和‘天苍苍,野茫茫,你吃草,我吃糖’。”
陆离很给面子地笑了两声,随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哪个小李子?”
苏轻鸢怔了一下,敛了笑容:“死了的那个。”
“死了?”陆离皱眉。
苏轻鸢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满不在乎似的:“是啊。念姑姑说,他为了掩护我从地道逃出去,死了。先前我不太信,后来问了落霞,她说是真的。”
陆离黯然良久,岔开了话题:“听你的意思,小李子还有个师兄?学占卜的?那个师兄如今在哪里?”
苏轻鸢摇了摇头,挤出笑容:“我哪里知道,我跟他又不熟!”
陆离皱眉,沉吟许久。
苏轻鸢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出两步便站定了,回头苦笑:“我的腿还在发软呢!”
陆离忙站起来,弯腰将她抱起:“先回帐篷休息一下?”
苏轻鸢正要点头,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响。
很快便有四五匹马沿着山路飞奔而来,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陆离只得将苏轻鸢放下,站直了身子看向来人。
金甲将士们忙聚拢过来,作出戒备的姿态。
苏轻鸢细看了一下:来人之中有白须白发的老者,有苍白消瘦的青年,也有一脸稚气的孩童。其中一个斗笠遮面的女子,看身形似乎就是昨夜穿白衣出现的那一个。
有意思了。
陆离神色从容,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双方面对面互相打量了许久,最后是对方先沉不住气了:“听铃兰儿说,你们昨晚就来了,还把这山头上的蛇都引了过来?”
陆离面无表情:“那蛇到底是怎么来的,恐怕还是你们比较清楚。”
那戴斗笠的女子打马向前走了两步,沉声开口:“我也不打算跟你们绕弯子——蛇是我们养的,专门用来对付不怀好意的外人!你们昨晚既然见识到了厉害,就该即刻滚出山外去,为什么还在这里磨蹭着不肯走?你们进山的目的是什么,居然可以让你们连命都豁出去?”
“奇怪,”陆离从容地笑着,“难道不是你们的人盛情邀请我们来的吗?”
斗笠女铃兰儿发出一声冷笑:“邀请?你可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陆离眉梢微挑:“怎么,难道不是邀请?若是不欢迎我们来,为什么在外面的镇子里就给我们马车上动了手脚,帮我们引来了那么多‘食材’?神雀后人对待‘不怀好意的外人’,都是要款待一番才肯放出山去的吗?”
“你们还真敢打那些蛇的主意?”铃兰儿怒声质问。
苏轻鸢咧嘴一笑:“多谢姐姐款待,我们吃得很饱!这山里的蛇,味道比别处的格外鲜美呢!”
铃兰儿大怒,扬起马鞭就要招呼过来。
苏轻鸢怀里抱着那把血色的长刀,微笑不动。陆离平静地看着,也没有要替她挡一下的意思。
那老者抬一抬鞭子,架住了铃兰儿的那一鞭:“别胡闹。”
铃兰儿悻悻地退后了一点,愤怒地瞪着苏轻鸢。
苏轻鸢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道:“没趣。”
老者抱了抱拳,沉声道:“神雀亡国之民,不敢不小心度日,故而一向不愿接见外人。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贵客见谅。”
“好说。”陆离淡淡的,仍不多话。
老者又道:“老朽原是神雀祭司一脉,今忝居族长之位,对族中之事尚能说上几句话。诸位若是有所为而来,不妨说与老朽知道。”
陆离微微皱眉,苏轻鸢已在旁不耐烦地道:“昨晚已经说过了嘛!铃兰儿姐姐没告诉你吗?”
“谁是你姐姐!”铃兰儿怒道。
苏轻鸢摊了摊手:“那就铃兰儿妹妹好了。”
铃兰儿似要发怒,族长忙拦住她,沉声问:“你说母族与神雀有血脉之缘?”
苏轻鸢撇了撇嘴:“早知道神雀人这么凶,我才不要来这种鬼地方呢!”
“丫头,你过来。”那族长忽然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