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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儿,你没事就好。——要吃点东西吗?”念姑姑带着笑容,分外和蔼。
苏轻鸢皱了皱眉,看向她手里的碗:“你不是打算让我喝这个吧?”
“哪能呢?”念姑姑忙把碗放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可是苏轻鸢已经看见了。
那是一碗人血,里面黏糊糊的,不知是加了些草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总之,苏轻鸢十分确信,巫族绝不会有这样的“起死回生”之术。
培养傀儡倒是有可能,但……
即使是在巫族,跟傀儡有关的东西也是禁术啊!
苏轻鸢定了定神,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你是越混越落魄了,这次的房子怎么比上次的还黑?这种地方能煮出什么好吃的来?我看我干脆上街乞讨算了!”
念姑姑随手敲了敲她的脑门,笑道:“你在这个‘吃’字上,倒是一向讲究!我去给你煮饭,你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待着!”
苏轻鸢欢快地应了。看着念姑姑走出去,她的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如果她的理解没有错的话,念姑姑是想把她的“尸体”保存下来,甚至用秘术驱遣为己所用。
这样的居心,实在让人不得不害怕!
在门口站了许久之后,苏轻鸢顺着自己的直觉,慢慢地走向了先前注意到的那间草棚。
***
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众将士们已经恢复了精神,山上的一片狼藉却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一天一夜的激战,留下的痕迹是触目惊心的:绵延了几座山头的焦黑的山石和灰烬、横七竖八地倒在山石上或者挂在灌木上的尸首、仅剩了木杆的长枪和卷刃几乎卷成了一根铁管的大刀……
血腥气和烧焦的气味弥漫天地,不计其数的秃鹫从远处云集而来,在半空中盘旋着,发出令人焦躁的叫声。
这就是战场,“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真实写照。
陆离以剑为杖,缓步走出帐外,眺望着远处山坡上仍在明灭闪烁着的火光。
宁渊走到他的身旁,拱手道:“皇上放心,火势已经稳住,没有影响到山下村子里的百姓。”
“以后,不用再打仗了吧?”陆离低下头,喃喃自语。
宁渊笑道:“不用打了!老贼和他手下的将士已经缴械投降,西梁那小子也夹着尾巴跑了!至少百年之内,南越不会再有大的战乱!”
陆离似乎松了一口气,仰头看见半空中盘旋的秃鹫,又有些百感交集。
小路子端了药碗追出来,絮絮叨叨地道:“中毒刚醒过来就敢亲自上战场,你可不知道太医们吓成了什么样!要不是昨日累得太厉害,今天又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陆离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皱眉:“你叨叨那么多做什么?难道是朕要死了不成?”
小路子忙向旁边“呸呸”两声,苦笑:“太医们只差没把老命拼上了,哪能治不好您呢?余太医说了,余毒已清,只需再调理几天就没事了。”
“死不了就好。朕可舍不得……巧儿,不能让她做寡妇。”陆离微笑。
小路子忙低下头去,死命地咬住唇角。
陆离察觉到他不对劲,心头突地一跳:“小路子,她呢?”
“奴才先前已经回过皇上,娘娘她……回城去了。”小路子硬着头皮,小心地道。
陆离紧紧地盯着他,沉声追问:“什么时候回去的?如何回去的?是你们劝她回去,还是她自己要回去?护送她回城的是什么人?”
小路子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双腿发软,哆哆嗦嗦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咚”地一声跪了下去:“皇上请节哀!娘娘她、她已经……”
“已经怎么样?”陆离眼前一黑,忙伸手扶住宁渊的肩膀,站稳身形。
小路子支吾着不敢说,宁渊只得替他解释道:“听说,太后……令姑娘为了替皇上验毒,已经……已经仙去了!”
“不可能!”陆离愤怒地抓向宁渊的颈下,却发现对方穿的是坚硬的铠甲,无从下手。
于是这股郁气发泄不出,又堵得他胸中一阵发闷,喉咙里立时腥气上涌。
小路子忙起身扶住他,哭道:“那时皇上危在旦夕,娘娘是为了验证太医的猜测,自己喝下奶酒催动毒性的……皇上,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否则怎么对得起娘娘啊!”
陆离闭上眼睛,撑着长剑努力站稳,半晌不言不动,形同木雕。
“糊涂东西,还不快去把余太医叫来!”小路子回头向旁边的士兵怒吼。
余太医很快就来了,看见陆离这个样子,一时倒不知该从何下手。
陆离听见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你跟朕说实话,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她还要跟朕赌气、你们跟她联合起来编谎话骗朕?这会儿,她到底去了哪儿?”
余太医跪下来,黯然道:“缀珠草之毒一旦催动,根本来不及施救。皇上您最终得以平安无事是因为麦仙翁之毒牵制了缀珠草的药性,娘娘却没有这样的幸运。所以……程世子已经护送娘娘回城去了。”
“来不及施救?”陆离面如死灰。
余太医垂首许久,又解释道:“娘娘似乎是长期服用过缀珠草,中毒之深与皇上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一经催动,毒性也发作得格外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