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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正事,程昱立刻冷静下来。
但,苏轻鸢的想法,他并不赞同:“你不能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你不知道,苏伯母抓了二世兄,正在放他的血,想要用什么术法让你起死回生……”
苏轻鸢听程昱说完,立刻伸手把他的手腕抓了过来:“她也放你的血了?”
“我踢翻了。我总觉得那样的术法对你未必好……”程昱忙不迭地解释。
苏轻鸢立刻扯过一块帕子来替他包了伤口,又顺手把自己腕上的银镯子摘下来给他戴上:“你的选择是对的。现在听我的,你必须走!门口那里有禁制,这只镯子只能带一个人出去。我留在这里暂时不会有事,你快去快回就是救我于水火了!”
“可你……”程昱欲言又止。
苏轻鸢重重地推了他一把:“走你的吧!你忘记我也是巫女了?我的巫术天分可比念姑姑好得多,喝下剧毒我都不会死,你担心什么?”
程昱听她说得有理,一时无从反驳,便咬牙转过身,向外面飞奔了出去。
苏轻鸢慢慢地躺回棺盖上,重新把那两条黑链子扯了回来,压在自己的身上。
她自信这次吃不到太大的亏,只是可怜了二哥,竟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苏轻鸢不太明白二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此处仍是在薄州城附近,岂不是意味着铁甲军打过来了?
如今的局势如何,苏轻鸢无从知道。
她也管不了行军打仗的那些事。她最关心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陆离,一个是孩子。
对陆离,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
“缀珠草”这种东西,她在前几个月看的那些巫术书里面了解过一点,知道那是巫族的药草。所以,听到这味药的名字,她便知道中毒之事与念姑姑脱不了干系。
面对旁的毒药她或许一筹莫展,可巫族的东西却是不用怕的。
最近这几个月,她渐渐地发现了那只银镯子的一些妙处,有许多甚至是连念姑姑都不知道的。
比如,解毒、解咒,以及对抗那些旁门左道的巫术。
那日苏轻鸢本想直接帮陆离把毒解了,又怕刺激了另外一种毒药的药性,所以只能装作什么都不懂,把陆离的性命完全交到太医们的手上。
至于她自己——
苏轻鸢原本是可以用巫术让那毒药消弭于无形的,但她没有那么做。
反正是不会死的,至多不过昏迷几天罢了。
作出那样的选择,除了帮陆离试毒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只有回到念姑姑的身边,她才有机会知道孩子的下落——以死人的身份回来更妙。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她“死”着的这段时间里,念姑姑对她没了防备,很多话也就敢于当面说出口了。
比如他对昭帝爷的憎恨和莫可名状的情愫,比如她对苏翊的失望与留恋,比如她对苏轻鸢的希冀和愤怒,比如——那个孩子确实还活着。
苏轻鸢从念姑姑的絮叨之中,得到了一个足以让她狂喜的消息:孩子已经被送到了一个“日月同明,神妖共生”的地方。
还有什么消息是比这更令人振奋的么?
苏轻鸢很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想到将来或许会有一日能同孩子相聚,她便恨不得跳起来在原地翻几个跟头!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念姑姑来了。
苏轻鸢立时屏住呼吸,开始装死。
耳边只听到念姑姑的脚步声,“嗒嗒嗒嗒”在地上响着。
苏轻鸢估摸着,这屋子里的每一寸地面,应该都已经留下了她的脚印。
至于念姑姑想做什么,苏轻鸢就猜不到了。
她只知道血腥味渐渐地在屋里弥漫开来,刺激得她鼻子里发痒,十分不舒服。
念姑姑又开始念念有词地絮叨起了什么,这次却不是在说一些陈年旧事,倒像是在念某种古老的咒语。
除了血腥气之外,屋里又添了一些香料的气息,以及草木腐烂时所产生的那种特殊的潮乎乎的腥味。
眼前的光影越来越快地晃动起来,不知道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把戏。
苏轻鸢渐渐地烦了,干脆便不再关心念姑姑的举止,自顾自地养起精神来。
谁知念姑姑偏不肯放过她,在屋子里转着圈儿鼓捣了一阵子之后,又来到棺前毫不客气地解开了苏轻鸢的衣裳。
苏轻鸢被她冰凉的指尖一碰,立时打了个激灵。
念姑姑一惊,手里的碗猛地一晃,险些洒了出来。
苏轻鸢知道装不下去了,干脆把铁链一推,坐了起来:“哟,这碗里红色的是什么呀?娘要把我当吸血蝙蝠喂吗?”
“你……你装死?”念姑姑沉下了脸。
苏轻鸢朝她翻了个白眼:“谁说我装死了?我睡得沉一点都不行吗?”
念姑姑冷冷地看着她,脸色十分难看。
苏轻鸢拢好了自己的衣裳,又拧紧了眉头:“你给我穿的这是什么啊?丧服?谁死了?”
“你。”念姑姑冷冷地道。
苏轻鸢看着她,一脸茫然。
二人对峙许久,念姑姑忽然放下碗,扑过来抱住了苏轻鸢:“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吓死娘了知不知道!”
苏轻鸢从棺材上跳下来,回头看了看自己躺了一整天的这个鬼地方,心里有些发憷,勉强扯了扯唇角:“这穷地方的棺材铺子倒是好手艺,我才‘死’了一天,他们就把棺材打好了?哟,这木料还挺结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