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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偏偏是他寄予厚望的这个女儿,为了一个男人,毫不犹豫地背叛了他……
苏翊的心里既痛恨又伤感,一霎时竟觉得自己苍老老了许多。
怎能不老呢?这十几年陆陆续续纳了好几房妾侍,却再也没能添上一儿半女,他就该知道岁月不饶人了。
如今,他只有清嘉……养了他二十多年,不是亲儿子也是亲儿子。
毕竟,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此时此刻,苏清嘉却已骑了快马,奔驰在了去薄州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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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色,正是一夜之中最黑暗的时候,仿佛连空气都比白日里的沉重许多。
因为敌对双方扎营在一处的缘故,前半夜的时候谁都睡不安稳,直到午夜之后才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而此刻,正是两军将士睡得最沉的时候。
西梁骑兵是客,所以守夜的差事全都交给了苏翊的铁甲军,倒也安排得十分妥当。
此时,几队巡夜的士兵刚交接了差事,打着哈欠退了下来。
站在山头,俯视着半山腰上那些走投无路的敌人,就连最下等的士兵也难免生出了几分豪气来。
照眼下的局势来看,最多再有一两天,这边的麻烦就能彻底解决。到时候新皇帝坐稳了江山,苏将军便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手下人自然也可以跟着鸡犬升天了!
众将士正嘻嘻哈哈地讨论着自己的美好前景,忽然察觉到下面的篝火动得有些异常。
该不会是敌军有动作吧?
众人都觉得不可能。——毕竟他们都不太相信有人会做这样以卵击石的蠢事。
正在这时,背面的山坡上忽然响起了呐喊之声,原本一片黑暗的山脚下忽然亮了起来。
那是,火。
如果此时有人注意向山下看,就会发现火苗不是从一出窜起来的,而是由无数个点连成了一条骇人的红线,迅速向山顶蔓延开来。
整整一片山坡霎时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昼。
火焰是向上走的,半刻工夫便已窜出了几里地,惊得在山顶休息的将士们立时跟野草里的山鸡和兔子们一起跳了起来。
看见山顶上闹起来了,刚才的几队铁甲士兵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忙又吵嚷起来:“敌军偷袭——”
不错,此时此刻,宁渊正率领部众,从半山腰的营地不要命地向上冲了过来。
“哼,不自量力!”百里昂驹披了铠甲,拎起长枪跨上战马,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苏翊闻声出来,却立时脸色大变:“不对!宁渊那些人都在这半片山坡上,外面放火的是谁?”
百里昂驹冷笑:“这还用问?当然是北燕那帮不要命的东西!”
苏翊在马背上站起来,向四下张望了一番,皱眉道:“他们居然用火攻,此事不妙!本来,咱们占了这一圈山头,宁渊已经是咱们笼子里的兔子;可是这会儿咱们恐怕反被北燕那小子给当肉馅包了!……火攻,老夫怎么没想到!”
百里昂驹不屑一顾:“火攻很了不起吗?这火要往哪边烧,还是要看老天的安排,说不定没等烧到咱们,北燕的崽子们自己先被燎了毛!”
苏翊闻言气得直跳脚:“糊涂,简直糊涂!你一个用兵打仗之人,居然不知道山上的火都是往上走的?”
“是吗?”百里昂驹有些懵。
西梁地势平坦,偶尔有座山也是平缓的土包子,上面又极少有高大的树木,所以西梁人极少知道“火攻”这种手段的妙处。
如果说在这样的高山上,火真的只往上走,他们岂不是要被困在山顶上等着变成烤全羊?
“不行,咱们攻下去!”百里昂驹咬牙。
苏翊沉着脸点了点头。
如今确实只能选择攻下去了。
幸好己方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从山上往下攻又借着几分地利,胜算仍是很大的。
苏翊的心中安定了些,立时整肃兵马便要冲到山下去。
谁知,宁渊手下的将士们竟如有神助,比白日里勇猛几倍不止,一交手就打了苏翊一个措手不及。
反观自己这边,因为是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的,大多数人都还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不是眼睛尚有些模糊,就是起身太急连靴子都来不及绑好;偶尔有一部分收拾得挺妥当的,动作也比白日里迟缓了许多。
总之,这是苏翊几十年来打得最憋屈的一仗。
更憋屈的事还在后面。
就在两军拼死冲杀的时候,旁边的山坡上忽然火光大盛。
这次却不是有人放山火,而是无数火把如潮水一般向这边涌了过来。
看火把的数目就知道,对方的人数绝对不比他的少。
可是,北燕不是在忙着放火吗?这来的又是谁?
苏翊一时没有想明白,便听见宁渊帐下将士之中,有人高声嚷道:“皇上来了!是皇上来了!!苏翊老贼死定了!!!”
“陆离?”苏翊大惊。
怎么可能是他?他明明应该死了的!
这会儿显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苏翊打起精神,吩咐身边的人想办法稳住军心。
但是,“士气”这种东西,一旦低落下去,一时半会儿是没那么容易重新起来的。
苏翊比较倾向于怀疑对方只是虚张声势,但是现实很快给了他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