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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叶正与镖师们一起盘点着货物,一见齐洵,挑了挑眉,这兄弟俩关系倒是不错,难怪把他给吓着了。
“这倒不是,世子想多了。”一个齐沼牵扯的挺多,贺兰叶可不觉着他的行踪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是一个正确的行为,想了想,她也只能委婉道,“只是这是在幽鹿苑时,齐守令的吩咐罢了。”
齐洵满脑子都以为自己的兄长出了什么意外,得了贺兰叶这句话,才软趴趴扑倒在镖车上,委委屈屈:“吓死我了,松临你也不说清楚,急得我衣裳都没有穿好。”
贺兰叶手中还捏着礼单在盘点货,闻言这才把目光落在齐洵身上。
这一看,她哑然失笑。
眼前的齐世子衣裳果然是乱的,领边露着里头的单衣,身上的袍衣和腰封不是配套不说,松松垮垮的系带都没有系好。
这会儿都到了巳时,这位世子合着是还在梦里被她叫了起来?
贺兰叶笑道:“世子还是赶紧把自己收拾妥当吧,不然从我这儿出去了,外头还只当是世子冲冠一怒又来和在下打了一架呢。”
这倒是因为当初她成婚前,齐洵气势汹汹闯了贺兰家,外头谁都知道齐洵在讨好柳姑娘,偏生叫贺兰叶给佳人在抱了,外头传什么的都有,特别是贺兰叶重伤,外头说的都是齐洵打的。
齐洵顿时赧然了,也想起了几个月前他的荒唐行径,尴尬的站直了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打什么打,我又打不过你。”
这是齐洵第二次前来贺兰家,第一次是来找事的,这第二次,他因为贺兰叶的那句话,心里头忽然想起来,他似乎有几个月没有想过柳清荷了。
这柳清荷如今是贺兰叶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弟妹?
要不要问个好?问好会不会被贺兰叶当成是心有余情?齐洵纠结了片刻,伸着脖子左右望了望,周边都是镖师们在卸货重新装车,远处儿就俩个婆姨,入目没有半个年纪小的女子,一时也没忍住,吞吞吐吐道:“……怎么不见……弟妹?”
贺兰叶落在礼单上的目光一抬,若有所思扫了眼面露尴尬的齐洵。
“咳……松临你别误会,我就是随口问问,问问。”齐洵手已经尴尬的没有地方放了,在自己松松散散的衣裳上摩来擦去的,努力减弱两份自己的无措。
贺兰叶想了想,含笑道:“他因我不在家,回了娘家去。”
至于那幽鹿苑重逢后几乎天天守在身边的十余天,贺兰叶自然不能与外人说道。
齐洵干笑:“哈哈,弟妹还真是……与松临……你感情好啊……好啊……”
明明他以往是在追求柳清荷的,为何现在沦落到要夸赞他们夫妻感情的地步了?齐洵也闹不明白,这两份失落从何而来。
贺兰叶顿时玩心大起,摆出一脸真挚:“五娘挚爱于我,粘着我亲近我,恨不得把自己变作我的行囊跟随着我,我也是三生有幸,得了此等浓郁的感情。”
齐洵迎着贺兰叶一脸写着继续夸不要停的表情,硬着头皮干巴巴道:“哈哈,松临和弟妹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天造地设,贺兰叶想起她一个女扮男装的,娶来的媳妇儿是男扮女装,这可不是凑了个巧么,顿时认真地点了点头:“可不就是这样。”
“此话当真?”
“自然……”贺兰叶刚要接着往下说,忽然发现刚刚问这话的声音,不是眼前齐洵的。
而是一个阔别了二十余天,娇柔且清冷的女声。
贺兰叶一扭头,垂花藤拱门处,走来一个浅绿色纱裙的高挑女子,头戴帷帽,修长的手指撩起眼前的垂纱,似笑非笑盯着她看。
贺兰叶目光一对上他的,忍不住就笑了。
哟,说着说着人就回来了。
“回来了。”贺兰叶朝他扬了扬下巴,“家里头都妥当了?”
比她预想中回来的要早了许多,她本以为,齐沼那件事起码要让柳倾和耽误七八天,没想到,这才三天,他就正大光明的回来了。
“三郎放心,都妥当了。”
从柳家再度扮上女装回来的柳倾和在贺兰叶眼中,多了两份陌生。
是因为她见惯了他男装时的打扮,还是已经那几天面对面相拥而眠,习惯了他干净的面容?
等柳倾和走到跟前来,贺兰叶抬手就摸了摸他脸颊上的脂粉,抱怨了句:“涂的这么厚。”
柳倾和笑意盈盈看着贺兰叶,丝毫没有不愉快,反而亲昵道:“你不喜欢我回去洗了就是。”
贺兰叶理应如此地点头:“嗯,你还是素着脸好看。”
没有脂粉覆盖的柳倾和在她眼中,才是当之无愧的美人。
虽然之前她也能够接受女装的柳倾和,甚至他怎么打扮,贺兰叶都觉着不错,但是现在,贺兰叶忽然觉着,女装的柳倾和无论穿哪条金光流熠的褶裙,头戴何等招摇的簪钗,都比不上他一身简单布衣,木簪单髻来的摄人心魂。
胃口好像在行镖的这些天,被养叼了。
两个人若无旁人的亲昵,任谁都插不上话。两人的氛围就好似一个屏障,隔开了他人。
齐洵张着嘴呆呆看着眼前面对面近近儿站着的两人,有些微妙的酸涩。
刚刚他随口说的羡煞旁人,大抵是过口之言,但是现在看着贺兰叶他们,齐洵第一次知道了,原来羡煞旁人,是会让人心沉谷底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