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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戏都是铺垫,弘昼抖了抖衣衫,正准备粉墨登场,却不料花厅墙壁上的水墨画忽然抖了抖,然后发出长长一声——吱呀。
水墨画后是一扇门,门扉朝两侧打开,弘历搀扶着太后从里头走出来,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弘昼脸上,似笑非笑道:“哦,都在啊。”
弘昼从震惊中回过神,强做镇定的行礼:“皇兄,臣弟救驾不及,险些酿成大祸,请皇兄降罪。 只是皇兄怎么会从……”
弘历笑道:“这艘龙船在设计的时候便留有密道。”
……为什么我不知道?弘昼心中一凉。
见弘历没死,在场最高兴的莫过于杭州知府,即保住了乌纱帽又保住了九族,当即喜极而泣道:“臣救驾来迟,深感惶恐,好在皇上和太后平安,便是百姓之 福、天下之福!”
弘历点点头:“你办的很好,比岸上驻扎的善扑营和护军来得都快。”
杭州知府一楞,微不可查地看了继后一眼。
太后奇怪道:“护军负责岸上守卫,就算驻营地远,看不见船上火光,每日有人骑马随船而走,专门负责监察,怎么会不通知?”
弘历冷声道“带上来。”
一名士兵被押了进来,按倒在众人面前。
“太后,此人便是负责岸上和御舟联络的士兵,四个时辰一换,骑马随行。 御舟出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不是报信,而是逃跑。”弘历淡淡道,“您觉得,这是为什么?”
太后九死一生,见他如见生死仇人,狠狠道:“说,你是不是与白莲教勾结?”
士兵战战兢兢道:“没有,奴才没有啊!”
“还敢说没有!”太后更怒,“若非与白莲教勾结,你怎敢玩忽职守?”
弘历叹息一声:“他不是玩忽职守,是收到上峰命令,御舟走水,视而不见。敢下达这种命令的上峰,又会是谁呢?”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弘昼脸上。
负责此次南巡安全的人是他,能够差遣联络兵的人是他,能够作为上峰向护军下达命令的还是他。
“弘昼!”太后勃然大怒道,“你居然敢犯上作乱!”
弘昼面色惶恐,跪倒在地:“皇兄,白莲教乃是叛党,意图颠覆我大清江山,臣弟怎敢与他们勾结,臣弟没有,臣弟真的没有啊!”
“你下令杀光所有白莲教徒,一个不留。”弘历却笑了,“不过杭州知府不归你管,他们抓了几个活口,包括船上的跟岸上的,随时可以带来与你对质,朕也想早点知道,究竟是谁泄露了御舟防卫力量,又是谁暗中勾结叛党。当然,也许所谓白莲教徒——”
他眼一眯,笑容渐渐从脸上褪去,森冷道:“不过是你豢养的杀手罢了!”
惶恐不安缓缓从弘昼脸上褪去,他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看着弘历:“皇上,原来你早已设下圈套,故意引我上钩。”
螳螂捕蝉,焉知谁是螳螂,谁是蝉。
他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先是教唆地方官献上瘦马歌姬,大肆宣扬弘历南巡是为了选美扩充后宫,等到他放火烧船,弘历就算不被烧死,也会被后面上船的白莲教徒杀死,而在百姓眼里,一个耽于享乐,荒唐无边的皇帝,真真死有余辜。
到时候他会杀光所有知情人,然后回去紫禁城,拥戴十五阿哥继位,而他自己则隐于幕后,做一个父皇摄政王。
结果,却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朕没想到你会谋反。”弘历缓缓转头,看向继后,“更没想到,你也参与其中。”
继后心肝一颤:“皇上,和亲王犯上作乱,与臣妾有何关系?”
弘历冷冷道:“船上混乱一片,和亲王派人围杀令贵妃和永琪,庆妃舒妃无人救助,唯独皇后你,打从一开始就备下小船,供你先行!朕想,倘若朕有个意外,你们两个定是要扶十二阿哥登基了!”
“……船舱大火的时候,臣妾没走,白莲教围攻杀戮的时候,臣妾也没走, 因为你在船上!可你现在竟然怀疑我?刘大人!”继后忍着眼中泪水,发着抖道,“你告诉皇上,到底是谁给你送了消息,说皇上将有危险,让你来救驾!”
杭州知府连忙道:“皇上,皇后娘娘抢先给臣送了消息,臣才能连夜赶到!”
弘昼不敢相信地看向继后,继后却看也不看他,一双眼睛定定看着弘历。
“皇上与和亲王不睦,和亲王试图拉拢臣妾,可臣妾一口拒绝了!臣妾想提 前告知,皇上却对和亲王信任有加,臣妾不敢打草惊蛇,又恐善扑营和护军已被 收买,索性给距离最近的杭州报信!”继后哀切道,“皇上,纵然您怀疑天下人,也不该怀疑臣妾啊!”
弘历却只是冷冷看着她,不信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每句话,不信她从心里掏出来的每个字。
李玉犹豫了一下,正想告诉他,不管继后先前做了什么,但在危难关头,她的的确确没有离开,就如同她话里所说的那样。
结果他刚刚开口,不等他发出声音,耳边就扑通一声,却是袁春望抢在他前头跪了下来,大声喊道:“皇上,事到如今,奴才再也不敢为皇后娘娘隐瞒,她因与 和亲王有私情,意图在南巡途中杀害皇上和太后,密谋扶持十二阿哥登基称帝,实在可恨、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