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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雨连天

作者:沉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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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散原不叫长生散,原名是凝焦。EVWqeeye情感网

  前朝悼宗皇帝沉迷长生之术,在宫中召集道士炼丹,后练出一枚丹药叫“长生丸”,乍服之,令人心神愉悦,容光焕发,可久服之,却听人失魂丧志,暴毙而亡,听说死后血色乌黑发青,如墨一般。EVWqeeye情感网

  而“长生丸”里最重要的一味药,或者说,一味毒,便是凝焦。EVWqeeye情感网

  蒋医正道:“凝焦的毒虽来的慢,却来的狠,一枚‘长生丸’里所含凝焦只如微粒一般,且潜于人体内,若非遇到草河灯,就是七叶莲(注),发作通常要等大半年后。”EVWqeeye情感网

  他说着,看了看手里拳头大的凝焦,摇了摇头,放在一边,“这下毒之人歹毒,竟弄来这么大一块‘长生散’放于香灰当中,发散入殿□□中,难怪殿下的血遇了微臣的药粉会发黑,那草河灯正是驱蛇毒的良药。”EVWqeeye情感网

  苏晋问道:“蒋大人,你且看看这样大一枚‘凝焦’,只通过焚烧发散的法子,要多久才能沉在人体当中变成致命之毒?”EVWqeeye情感网

  蒋医正犹疑了一下:“终归需要三两日吧?”EVWqeeye情感网

  香鼎抬进内殿是初八,今日才初十,三两日的话,就是说这枚“凝焦”应当是初八当日被人放进来的?可初八当日,东宫内殿已然戒备森严了。EVWqeeye情感网

  苏晋想到这里,当即朝朱祁岳一拜:“还请殿下命鹰扬卫把守住内殿,不让任何人出去。”EVWqeeye情感网

  朱祁岳道:“苏大人何出此言。”EVWqeeye情感网

  苏晋负手而立:“因臣已知道这真正的下毒之人在哪儿了。”目光扫过众女眷,落在微阖的殿门之上:“她正是在这东宫内殿之中。”EVWqeeye情感网

第103章 一零三章EVWqeeye情感网

  朱祁岳顺着苏晋的目光看向微阖的殿门——苏晋的意思是, 这下毒之人竟是来吊唁的女眷?EVWqeeye情感网

  也不对, 朱祁岳细想了想,苏晋方才说,“凝焦”是正月初八被人放进来的, 可正月初八是停灵的第一日,后宫分明只有几名位分高的嫔妃前来吊唁。EVWqeeye情感网

  难道这真正的下毒人,竟是父皇的嫔妃吗?EVWqeeye情感网

  但是这些嫔妃在初八当日并没有来过内殿啊。EVWqeeye情感网

  朱祁岳正困惑不解,苏晋道:“臣方才已问过了,初八当日,来过东宫内殿了除了鹰扬卫, 便只有几名内侍,既然上十二卫行守卫之责必先互查,那么这凝焦就不是鹰扬卫带进来的, 因此只能是这几名内侍其中的一人。EVWqeeye情感网

  “东宫守卫之严,凡内侍宫婢, 在东宫正殿外会被搜一次身,在入内殿殿阁之前, 又会被搜一次身, 且两回被搜身时,身上都该是‘干净’的。EVWqeeye情感网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这内侍一定是在两回搜身之间, 即从正殿到内殿的路上得了凝焦, 到了内殿院中, 趁人不备将凝焦放入香鼎, 再到殿阁门前,让守卫搜一回身。”EVWqeeye情感网

  鹰扬卫指挥使道:“但是从正殿到内殿,沿途都有鹰扬卫把守,他们绝无机会私相授受。”EVWqeeye情感网

  “私相授受不一定要当面进行。”苏晋道,“倘若一名内侍只是停下来歇个脚,你们也会起疑么?”EVWqeeye情感网

  朱祁岳道:“苏御史的意思是,是有人先将凝焦带入东宫,藏在正殿到内殿路上,之后那名内侍自藏匿处取了凝焦,带入内殿院中,放入香鼎。”EVWqeeye情感网

  “正是。”苏晋道,“这真正的下毒之人,便是初八当日,将凝焦藏在正殿到内殿路上的这个人。”她说着,朝朱祁岳一揖,“请十二殿下细想想,当日除了鹰扬卫,除了几名内侍,还有谁来过东宫而不被搜身?”EVWqeeye情感网

  只有那几名前来吊唁的嫔妃了。EVWqeeye情感网

  朱祁岳听到这里,全然明白过来。EVWqeeye情感网

  初七宫变夜之后,宫中人心惶惶,以至于初八当日只有几名分位高的嫔妃来东宫吊唁。其中戚贵妃与喻贵妃是该来的,皇贵妃被软禁,后宫事物皆有她二人主理,其余几个嫔妃他没甚印象了,反是淇妃身怀六甲,竟也来吊唁。EVWqeeye情感网

  朱祁岳想到这里,眉心微微一蹙,是了,他当时还在奇怪,淇妃怀着龙嗣,为避冲撞,按理是不该来的。EVWqeeye情感网

  苏晋看到朱祁岳这副的样子,问:“十二殿下心里已有数了对吗?您怀疑的那个人,她是谁?”EVWqeeye情感网

  这时,身后微阖着的殿门忽然被推开,一名身着素色宫装,眉眼清泠的妇人自殿内走出,淡淡道:“苏御史是外臣,既已帮忙问明了此案因果,便到此为止。至于下毒人究竟是谁,本宫自会查明。”EVWqeeye情感网

  这名妇人正是戚绫的姑姑,四王朱昱深的母妃,戚贵妃。EVWqeeye情感网

  然而苏晋听了这话,却不肯罢休:“回贵妃娘娘,此案虽发生在内宫,但那下毒之人要谋害的却是十三殿下。十三殿下是藩王,是我大随正统,谋害他罪同谋逆,事关国体社稷,难道下官不该追查到底?”EVWqeeye情感网

  她说着,再次看向朱祁岳:“臣知道殿下心中怀疑的人是谁,臣有一个极简单的法子,殿下只需传初八当日东宫正殿的守卫,问问有谁在吊唁之时离开过——”EVWqeeye情感网

  “苏晋,够了。”这回是赵衍在唤她。EVWqeeye情感网

  可苏晋只是略略一顿,紧盯着迟疑不决的朱祁岳,问:“殿下为何踌躇?”不等朱祁岳回道,又问,“殿下心中可也生了疑虑?是不是在想自己严防死守为何还有疏漏?是不是觉得自己像是被算计了?”EVWqeeye情感网

  苏晋说到这里,径自走到已奄奄一息的暝奴身旁:“这个女子,殿下可是事先就认识?”EVWqeeye情感网

  朱祁岳愕然道:“你怎知道?”EVWqeeye情感网

  “殿下为何要命鹰扬卫严守东宫?不正是早就知道那人要害十三殿下吗?”苏晋没提“那人”是谁,但朱祁岳该听出“那人”便是他的七皇兄朱沢微。EVWqeeye情感网

  “那人知道您疑心他,防着他,所以事先让您记住暝奴的脸,记住暝奴正是他府上的人。这样今日事发后,您理所应当便觉得暝奴身上揣的药才是致死害人的毒|药,您便不会防着太医院的伤药。EVWqeeye情感网

  “试问今日如果没有暝奴,没有她拿着另一份毒|药声东击西,即便所有人用了太医院的伤药都无事,您是不是仍是会起疑?仍是不明这么多无毒的蛇究竟要做什么?您起码会让鹰扬卫与医正查过整个东宫内殿之后,才让医正为十三殿下看伤?更或者,在查出这枚‘凝焦’前,在您的疑虑被消除前,您根本不会让任何人用任何药?”EVWqeeye情感网

  苏晋负手而立:“殿下,您的疑虑不是空穴来风,您之所以疏漏,正是被那人算计了。”她的目光自内殿一扫,在身怀六甲的淇妃身上轻飘飘带过,最后灼灼然回到朱祁岳身上,“臣不查那人,臣查不起他,可今日臣只想在这后宫中找一个他的同盟也不成么?难道要任他胡作非为害人性命?!任他只手遮天生杀予夺?!若今日的事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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