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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雨连天

作者:沉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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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苏晋听到这句“没事”就更难过了,生于荣光坠于尘埃,繁华凋敝命悬一线,怎样的“没事”才可堪称一句“有事”?zVBqeeye情感网

  她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zVBqeeye情感网

  心中像是有无声雨下,雨丝如雾,在不见干戈的战场,在她心底激荡起一蓬又一蓬的硝烟。zVBqeeye情感网

  苏晋握紧拳头,提醒自己纠结反复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清此案真相,知其然,才能知其所以然。zVBqeeye情感网

  不时,鹰扬卫为内殿撒上雄黄粉,将未受伤的女眷请入殿阁。zVBqeeye情感网

  苏晋叫来几名宫婢内侍盘问一番后,跟赵衍低语了几句,得了他的首肯,与朱祁岳一揖:“敢问殿下,方才所有被蛇咬伤之人,无论是在正殿受伤,还是在内殿受伤,用了那药粉后都无异象,除了那只白鼠,对吗?”zVBqeeye情感网

  “正是。”zVBqeeye情感网

  苏晋点了点头,蹲下身,仔细去看地上的白鼠,只见它浑身发僵,伤口凝着的血是黑色的,白毛皮下也透出暗紫色泽。zVBqeeye情感网

  她细想了想,回头望了朱南羡一眼,犹疑了一下,再看向他身旁的医正:“有劳蒋大人为殿下的取一些血。”然后提点了一句,“左腕。”zVBqeeye情感网

  那医正一听这话便知道苏晋要做什么了,自药箱里取出一个盛药用的小碟,待朱南羡往里头滴了血,将方才清蛇毒的药粉往碟里洒了些许。zVBqeeye情感网

  碟里的血一接触到药粉竟与那白鼠一样发黑凝固。zVBqeeye情感网

  苏晋见了这场景,与朱祁岳合袖一揖:“十二殿下,臣有个不情之请,望殿下给臣一个时辰时间,在这一个时辰之内,臣有办法问明此案真相。”zVBqeeye情感网

  朱祁岳不知她说的是哪门子真相,难道竟是要揪七皇兄的把柄么?zVBqeeye情感网

  他正犹疑,一旁的鹰扬卫指挥使道:“苏大人便是多此一举了,此案的真相显而易见,那条咬十三殿下的蛇是有毒的,丧命的白鼠也正是被同一条蛇所咬。”zVBqeeye情感网

  苏晋摇了摇头:“不对,若那条蛇本身就是有毒的,为何方才医正为十三殿下验伤时却是无毒?”又道,“何况东宫戒备森严,驱蛇人在宫墙外驱蛇,试问他要如何登峰造极的本事,才能自单一的笛声中驱使唯一一条毒蛇进入东宫内殿找到十三殿下?这根本是行不通的。”zVBqeeye情感网

  她说到这里,与朱祁岳一揖:“不知殿下方才可有注意,方才蒋医正为十三殿下取得血,并非出自殿下被咬伤的右腕,而是左腕。这说明殿下中毒,实则与蛇无关,应当是他吃过什么,用过什么,亦或接触过什么,才导致这原该清毒的药粉只对他一人有毒。”zVBqeeye情感网

  朱祁岳听了这话便明白过来了——这世上有些东西原本是无害的,但与它物混在一起,便成了剧毒之物。zVBqeeye情感网

  朱祁岳指着地上那名阻了朱南羡避于殿中的兵卫道:“再给本王搜一次身。”zVBqeeye情感网

  然而另一名鹰扬卫却道:“殿下,罗子不可能下毒的,他这几日只是候在内殿之外,今日蛇出来后才进来院中,没近十三殿下身就死了。且这几日鹰扬卫互查,罗子是我与曹四查的,我等以性命担保,他身上绝无异物。zVBqeeye情感网

  这是上十二卫的规矩,行守卫之责时,日日须行三次互查,若仍是被发现挟带私物,则重罪处之,互查之人同罪。zVBqeeye情感网

  朱祁岳又吩咐其余的鹰扬卫:“把今日十三用过的事物全给本王找出来。”zVBqeeye情感网

  这时,院中一名平眉凤目的女子道:“十二表哥,我知道是谁下毒!”说话人正是那名飞扬跋扈的郡主朱郃乐。zVBqeeye情感网

  她抬手朝戚绫一指:“就是她!”zVBqeeye情感网

  朱祁岳眉头一皱,还未来得及拦阻,朱郃乐已振振有辞地说道:“今日午时,我等用过斋饭原都在正殿歇着,只有戚绫问嬷嬷多取了一份,往内殿来了。我当时还道她要做什么,谁知她居然图谋不轨,一定是她在斋饭里下了毒,所以十三表哥的血见了药粉才会发黑!”zVBqeeye情感网

  “不对。”另一名眉若远山的女子道,“那斋饭你也吃了,你也受伤了,为何不见你用过药粉血变毒发?”zVBqeeye情感网

  这女子正是舒容歆。zVBqeeye情感网

  她说话时慢吞吞的,言罢还看了苏晋一眼,垂眸轻声道:“望苏大人明察。”zVBqeeye情感网

  朱郃乐道:“这还用问?斋饭本无毒,但戚四小姐在去的路上做了什么就未可知了。”zVBqeeye情感网

  戚绫百口莫辩。zVBqeeye情感网

  今日她得了朱祁岳的令牌,来内殿后,鹰扬卫也未搜过她的身。而她送来的斋饭,朱南羡确确实实也用了。zVBqeeye情感网

  她想到这里,愧疚难当,也不知是否当真是自己马虎大意,让有心人做了手脚,一时也没为自己辩解,四下望去,自石桌上捧了还剩一半的斋饭,朝苏晋拜下:“便请苏大人将这斋饭,这个碗,连并戚绫今日所携事物都让人验一验吧。”zVBqeeye情感网

  “不必。”苏晋听她这么说,摇了摇头道,“不是你。”zVBqeeye情感网

  朱郃乐冷笑道:“怎么,传闻中刚直不阿的苏御史也是怜香惜玉之辈,包庇起美人来了?”zVBqeeye情感网

  她这话粗鄙不堪,引得苏晋微微蹙眉,然却不再理她,而是对朱祁岳道:“倘若斋饭有毒,那如何解释白鼠亦会中毒呢?这白鼠可没吃斋饭。”zVBqeeye情感网

  她说着,朝朱祁岳一拱手,“十二殿下,其实答案已显而易见了。臣听闻,十三殿下初七夜里在回到东宫前,十二殿下曾命鹰扬卫与金吾卫一起将东宫内殿一应事物都验过一遍。所以若有毒物,一定是在初八以后放进来的。今日是初十,在这三日之内,这内殿有什么东西以前没有,现在却理所当然的有了呢?”zVBqeeye情感网

  苏晋说完这话,目光便落在院中一侧的香鼎之上。zVBqeeye情感网

  太子与太子妃去世,朱南羡被软禁于内殿无法吊唁,朱祁岳便命人为他抬了这香鼎进来,供他每日三次上香,跪于鼎前为兄嫂诵佛。zVBqeeye情感网

  戚绫一见这香鼎也想起来了,她方至内殿,还觉得此处的檀香味浓于正殿,厚重像要起雾,眼下香味被蛇尸的血腥气掩盖,倒忘了这茬了。zVBqeeye情感网

  朱祁岳当下便对鹰扬卫道:“给本王将这香鼎验彻底了。”zVBqeeye情感网

  鼎上焚着香,鼎中的烟灰还是发烫的,鹰扬卫拿着剑柄,在烟灰中翻翻找找,不过须臾,果然找到一团黑色的,凝膏状的事物。zVBqeeye情感网

  蒋医正一见这事物,忽然倒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握于手里细看,忽然惊呼一声跪在地上:“禀、禀十二殿下,十三殿下,这是长生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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