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王
筱月桂泡了一壶茶自己喝着,她知道余其扬说来肯定会来,不管是多晚。他不会先回自己家,他说过,那个家不是家,至多是个客栈而已。
她亲自下厨为他做好几样他最喜欢的菜,等着他。她穿了白衣黑裙,头发挽得高高的,没有戴首饰,神情安详而娴静。这晚清风明月,街上的法国梧桐沙沙作响,月光被擦成碎片落在街面上。
余其扬的汽车开了过来,秀芳去打开门,车进到院子里停好,熄了前灯。余其扬一人走下车来,一身白西服,打着领带。筱月桂站在窗前,看见他熟悉的身影进屋,飞快地擦了一下粉,拉拉端正衣服,在镜子里端详一下自己。三十五岁了,女儿都已经十八岁,在从前乡下镇上,该准备做婆婆了。但是镜中的少妇,瞧上去实在是只有二十五六岁,风姿绰约,比先前哪个年龄都更引人注目。
余其扬的脚步声上楼梯。
筱月桂站在楼梯上端,注视他走上来,给他接过外衣挂好,又端来热茶。余其扬问:“李玉呢?”
筱月桂说:“我让她们早点休息了,我们俩清静一些,你吃饭吗?我陪你下楼去吃点?”
“不用,刚应酬过。”他坐在软榻上,“我们已经很少有两人静静坐一下的时间,都是职业夜游神。”
“全看你想不想,你看稍一安排不就挤出时间了。”她挽着余其扬的手臂,亲热地说,“其扬,我第一次看到你,是个最没出息的小龟,下三烂,一文不值的服侍妓女的角色。”
余其扬笑了起来,“可不。我第一次看见你是没资格上床被客人骑的丫头,都说你连街上拉客的野鸡都做不成。”
他双手环绕过来,两人抱在一起,抚摸着对方,轻轻接吻,身体移向床。
“但是现在全上海是你的地盘!”
“但是现在全中国都仰慕你的艳色,流传你的各种消息。”
“我们认识十九年了。”她说。
“一晃快二十年了。”
她退到床一侧,吻他两腿之间,他抚摸着她的脸,呻吟起来。天阴下来,窗外的绿树随风荡漾。
余其扬坐在床边,他面对墙上的一面镜子,换过了,从椭圆形换到方形,再换到长方形,现在是菱形。他看见自己的脸,镜里可看见架子床部分,还看得见她起身坐在床上,她露在衣服外面的半个背,那文了朵桂花的肩膀,他闭上眼睛。
她面对那面永远也未改过的镜子,朝镜子里的那重新睁开眼的男人一笑,窗外的绿树,在有规律地飘来拂去晃动。左边一直在变的镜子里是他们俩,右边不变的镜子里也是他们俩。
她正要站起来脱掉自己身上最后一件衣物,他往后一仰,倒在床上,顺手就扒掉了她的内裤。
他们已经抱在一起,她习惯抱着他将床上的枕头和垫子全部扔在地板上,在床吱嘎响的伴奏下,这时,她看见那永远在变化的镜子里的女子,脸红润,眼睛漆黑。
不错,她还是十多年前那个少女,甚至比那个少女更有女人味。她的身体饥饿地摆动,一头黑发波浪起伏,她的Rx房还是惊慌失措地挺起,甚至能感觉到一串一串的火苗滑过皮肤,层层叠叠涌过小腹,光聚集在下身的一个点上,膨胀得痛。他俯下来,吻她那儿。她扭头去看自己这边的镜子,几乎转瞬之间,她完全不认得自己,挣扎着想翻过身,却觉得床帐的纱布像网丝一样压下脸和胸口来,呼吸不了,心跳几乎停止了,她猛抓他的背,“我要死了,你不可惜我吗?”
他捧住她的脸,看着她说:“我也活不成了。”
“快进来,其扬。”她的双脚激动地踢他。“好,进来。”他一把将她的身体翻过来,干脆从后面进入她。她看见镜子里的他脸上沁出汗珠,手想扳过她的脸来亲吻,她感觉下面撞击得她整个身体都在一片片收紧,向下身变紧的部位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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