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
……”说罢,志摩仰天耸肩哈哈大笑,接着,又伸手扶扶眼镜,“喔,你兄长呢?我只顾自说自话,忘记请教了……”
“小弟姓汪,名精卫——”
圆眼睛的话还没说完,志摩慌不迭地抱拳作揖:“啊,原来就是兆铭先生,志摩失敬了!”
“志摩兄只身赴美,想必是去读书?”
“正是!”志摩兴奋地说,“我想好好学点社会学、经济学,回国来发展实业,使国计民生得以振兴!”
“壮志可嘉。”汪精卫点着头说,“志摩兄文采斐然,好功底呀,敢问是从哪里毕业?”
“小弟前年在天津北洋大学预科修业,去年到北大……最近人费新会梁任公门下……”
志摩是个直肚肠,别人问话,他只知道实答;不过,这样一来,倒使汪精卫对他更加刮目相看了。“原来足下是任公老夫子的高足!怪不很呢,我想,这么轻的年纪,哪能写出这样一手佳妙的文字……”
“过奖了。志摩为文,不过是直抒胸臆而已,于笔法二字实在是极为生疏的。先生也去美国?”
“是的。”汪精卫忽然皱起眉头,喟叹一声,“在国内我实在度日如年。自辛亥以来,政局动荡,令人怅惆。中山先生虽然在粤组织了军政府,但实力却难与段棋瑞等辈抗衡。革命前途,仍然茫茫
“汪先生何必要从政呢?帝制崩溃,汪先生对于缔造共和是有功的。现在既对革命前途缺乏信心,何不急流勇退,做做学问,吟吟诗,岂不妙哉?”
汪精卫微微一笑。“志摩兄也知道我喜欢吟诗?”
“汪先生诗名远扬海内,高于政声,谁人不知?”
灵活的圆眼睛往志摩脸上一扫。“唉,你老弟也劝我不要从政。马君武对我说过:你要从政,当心将来死无葬身之地。……我汪某……实在是个不矜名节的利禄场中人……我看,你,风清貌
逸,英气逼人,倒是个文人之材!”
志摩睑红了。“我……哪里……我家里是毫无书香之气的……我本人,也志不于此……”
“志摩兄,到我船舱里去一坐如何?我们再畅谈一番……不妨一起吃早餐吧!”
“好!”志摩快活极了,手舞足蹈地说,“我去唤任坚一起来谈。
他是我在杭州一中里的同班好友……”
(六)
两天后,二十三岁的徐志摩提着箱子踏上一片陌生的国土。
全新的风光,全新的市容,使志摩目不暇接,兴奋异常。
他在克拉克大学历史系修业,还曾人康奈尔大学夏令班补修四个学分,这样,他得以在第二年以一等荣誉奖毕业。接着,他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人经济系念硕士生;以他的聪颖和用功,一年后获硕士学位。
在美国的两年大学生生活是快乐的,充满朝气的。读书求学,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他往往能事半功倍,取得优异成绩,正像他在杭州一中老是得第一名一样。为了有朝一日能报效祖国,他参加了克拉克大学的学生陆军训练团,跟美国同学一起跑步、射击、投弹、挖战壕;他还和同室四位中国同学定了章程:清晨六时起身,七时朝会,以激耻发心;晚间高唱中国国歌……他的爱国之情始终是高涨的,他以一颗赤子之心像眷恋着自己的母亲一样地热爱祖国。
在哥伦比亚大学,他选择了《论中国妇女的地位》这样的题目撰写自己的硕士论文,在文中大谈自古以来中国妇女的文化修养和革命后中国妇女得解放的情形,这固然不免带些夸饰和自炫,但一种强烈的民族自尊感却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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