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投资失去信心,不信任中国前途的局面一直未从根本上扭转,进入中国的外资多数只实行短期战略,随时准备撤脚。
自从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之后,中国成了孤独的堡垒,独自承受西方阵营的压力。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用种种方式对中国进行刁难﹑限制,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
海外华人对大陆政权失去信任,巨额华人财富难以调动,常常只能眼看着流入他人之田。
香港收回后人才和资金的外流如决堤洪水。
最近主张“台独”的民进党取代国民党上台已成难挡之势。
台湾资金纷纷转向东南亚。
而国内民心因“六四”背离,并未象当初期望的那样“淡忘”,所有敌对势力都把“六四”当成永不过时的挑拨煽动口实。
怠工成为侵袭社会肌体每个细胞的癌症。
抗上闹事层出不穷。
拋弃祖国迁居异邦一直许多青年的最高理想,连出口劳务的工人都把外汇存在外国银行。
研究员做了个大致估算,且不说对政治﹑外交﹑社会﹑民族等方面的影响,仅仅经济损失一项,至少就达数千亿美元。
“……假如没这笔损失,我们在政治经济上的困难就远不会到今天的地步。
也许还会相反,完全是另一番景像。”研究员把眼前的资料和表格推开。
“但是历史不容我们对已经发生的事情进行假设,它只给我们眼前的机会。
中央领导告诉我们这些当参谋的没有禁区,什么主意都可以出。
现在,什么主意都没有了,就逼出了这最后一个主意。
再声明一次,完全是我的个人想法: 我们能不能在因六四而导致的巨大损失里挽回一些,用来对付黄河造成的灾害呢! 怎么挽回 我是搞经济的,不太从政治角度考虑问题。
但我至少知道,如果我们给六四事件公开平反,不光可以换得国际关系的新格局与国内民众拥护,而且能立即兑现成大量金钱援助和物资捐赠。
西方国家已经多次表示过这个态度。
现在正临我们遭受灾害,更会促使他们全力以赴援助我们。
我认为,只剩这一条路能解决我们面临的燃眉之急。
至少在钱的方面,再没有别的途径。
我的话完了。”
戴上那么大的帽子,实质的话就几句。
其实只要一句就够了: 为“六四”平反。
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在正式场合公开提过,然而会场上没人惊讶。
在场的人都清楚,这不是爆炸性的,也不具有突破意义,只不过是选择这个时机以“个人意见”的面目拋出一个酝酿已久的最高决策罢了。
政策研究中心一直在按总书记旨意秘密筹划实施这个行动。
现在只是正式挑出旗来。
如果一切顺利,这个“个人意见”就将按部就班地演变成中央决议,也就成为历史现实。
奇怪的倒是陆浩然的超脱,他无动于衷地照旧“调息”。
“我也只从经济角度谈。”石戈打破面临重大时刻的全场静默。
“六四平反可以兑现成金钱和物资,问题是有多少 态度和签署支票之间还相距无数环节。
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态度上。
西方国家给当年的东欧以及后来的独联体许诺也很多,兑现了多少 说西方会全力以赴援助我们未免天真。
就算认可这种天真,中国不是罗马尼亚或保加利亚,也不是乌克兰甚至俄罗斯,全世界加到一块也未见帮得起。
尤其我们要的不是计算游戏中那些无形的幻想数字,而是扎扎实实立刻就能摸得着的三十五亿美元粮食,相当于一百六十亿美元的重建物资和四十七亿美元的治黄费用,马上就要,一天也不能耽搁! 我们能把立脚点放在一种等人施舍的一厢情愿上吗 把自身命运交到别人手中,与其说是解决危机的办法,不如说办法本身就是危机! ”
年轻研究员轻蔑地瞥一眼石戈。
“我以为现在不是谈自力更生原则的时候。
问题是除了国际社会,我们从哪能得到这笔钱
就算国际社会给不了多,国内却一分也拿不出。
不管怎么说,少总比无强。”
“石戈同志,谈谈你的方案。”开会以来,陆浩然第一次说话。
女服务员发现,这位一眼不看其它人的总理倒好象对石戈发生了兴趣。
她马上给石戈添了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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