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陈盼话这么说, 心却激烈地跳起来。
“我可以问得更明确些, 你是不是被告的情人 ”
他们迟早会把话题引到这来。
一个副总理串通情人贪污十四亿七千万元公款, 骗了二百亿元的订货, 这才是一幅他们想拿到世界上去的图画。
被世界歌颂的传奇英雄立刻就可以变为另一种形象——一个案发后企图以叛卖祖国掩盖罪行的逃犯! 陈盼知道这时最有利的反应就应当是立刻坚决否认, 越干脆越好, 还应该提出强烈抗议, 把这个问题当做人身侮辱。
然而, 她却半天没说出话。
“请回答。”检查官来了精神。
清醒的理智在大声喝斥她:马上否认! 坚决! 干脆! 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在害他! 快! 大声抗议! 让人们都知道你是清白的! 你从不是他的情人! 确实不是! 你也从来没希望过成为他的情人! ……可……可难道真的不希望吗 难道在这可能就要永别的时刻, 要说出冷冰冰的不, 显出受了侮辱, 做出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而让他把这一切带入再也没有机会更改的永恒吗
不, 她说不出……一片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泪水使一切都消隐, 只有石戈是那么清楚。
他凝视她, 似乎在等待, 似乎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面对面, 近在咫尺, 远在天涯。
“证人回答问题。”审判长催促。
整个法庭都屏息静气。
“我想是, ”她轻声对石戈说。
“我多么希望……我是……”
石戈的身姿没动。
她看见他的脸红了, 好似少年。
法庭上一切声音都在千里之外。
他们在宁静透明的眼光之桥上向彼此的内心深入。
“该给你洗衣服了。”她说。
“昨夜我梦见了你。”他说。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她说。
“说吧, 我听着。”他说。
“我的小沙沙愿意你……当他的父亲。”她说。
“我一直盼着有个儿子。”他说。
“……你同意吗 ”她说。
“我同意。”他说。
“我想哭。”她说。
“你很美。”他说。
“我幸福极了。”她说。
“下辈子我要晚点托生, 跟你一样年轻。”他说。
“别, 别以为你的年龄是障碍……”
他从视线中消失了, 像沿着旋转的轨迹进入了后台。
她发现自己已被两侧的女法警架了起来, 强行拖向外面。
法庭里一片咆哮。
审判长拍着桌子吼叫。
大门像一张吃人的嘴, 马上就要吞掉她。
她奋力挣扎, 最后一次扭回头。
可是他已经被混乱的人影挡住了。
“我爱你! ”她用尽全部力气痛哭地喊。
两小时之后, 她听到了对他的最后判决:死刑。
只剩十四天复核期。
ⅩⅢ太平洋 西经116°15′31″ 北纬29°1′7″此时此刻, 对美国进行核打击的还能是谁 ——只有俄国!
一根比圆珠笔芯粗不了多少的透明软管从海底伸向海面, 连接着一张肉眼难辨的丝网。
丝网是软管顶端“分泌”出的一种金属性粘液与海水盐份反应而成, 柔软结实, 海浪和小鱼撕不破它, 然而若是被商船或墨西哥海军的巡逻艇撞上, 却又脆弱得绝不会引起注意。
当锋利的螺旋桨远去, 海面数米之下的软管就重新“分泌”, 直到补好被搅碎的网。
这张可以在柔软海面上扩展到上百平方米的网始终对着天空。
它的功能不是为了捕鱼, 而是捕捉电波, 由软管把电波无法渗透的海洋钻透一个通天小孔, 让电波从小孔竖直地漏进静卧海下的潜艇。
无论多深, 对电波都毫无阻挡。
电波此时如汹涌的瀑布, 全世界都在拼命叫喊。
已经开始附着寄生贝类的潜艇壳体之内, 一台收音机在长久通电中微微发热。
英国BBC电台的电波在高保真耳机里转换成播音员激动得发抖的声音。
“……战地记者麦克劳德当时正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市二百米高的电视塔上俯拍中国难民登船的全景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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