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情深
最后一丝月色隐去。
那扇生锈的红色铁门从里面打开。
闻时礼走出来, 面色难虞。时亨哆嗦着退到一边, 紧紧贴在墙上, 恨不得融进墙里面, 避开这个恐怖的男人。
时亨完全被忽视,闻时礼连眼风都懒得丢一个, 径直从人面前越过。
停在时盏面前。
他两边袖口挽在手臂上,衣领凌乱不齐地敞着,身前小腹位置的衣料濡湿一片。黑色布料辨不出颜色, 但很明显那是血,还余留着温度的血。
时盏伸手, 指尖点在其中一处濡湿上。
“你把人打死了?”
闻时礼化去眉眼间的阴鸷, 握住她那只手, 温尔一笑, “没呢, 我怎么敢。”
——“我怎么敢。”
就这么一句话。
以至于后来的后来, 时盏撕心裂肺地揪着他的衣领, 一遍又一遍地追问,你怎么敢?你到底怎么敢的?!
“下雨了......”
他的目光融进她身后铺天盖地的雨幕里。
时盏抽出被握着的手,指尖沾着猩红湿热的液体, 闻时礼似有些走神,落空的手停在原处,声音又低又小:
“你说会不会打雷......”
时盏没应,从包里取出一包纸,撕开包装。
正揩着指尖鲜血时,闻时礼又说:“打雷怎么办?”
时盏动作一停,她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黑压压的雨幕,声音浅淡且没有情绪,“这不是没有打雷么。”
闻时礼立马跟一句。
“陪我么。”
纸巾被时盏揉作一团抟在掌心。她自雨幕里收回视线,扫一眼他带血的手。
“陪你什么?”
闻时礼牢牢地盯着雨幕。
“会打雷的。”
时盏:“不会。”
闻时礼沉默。
时盏将包垮得稍紧,垂下眼睫,“我先走了。”
楼道里,一片黑暗。
黑暗将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无限放大。
时盏倏地停住脚步。她现在站在三层中间平台的位置,虽看不清,但她知道闻时礼就站在她后方半米上方的台阶上。
时盏微微一声叹息,声音疲倦,说:“还有什么事。”
“没事。”
然后沉默下来。
几秒后,后方脚步缓慢地下至靠近。
黑暗里,他的一只手臂自后方伸过来,圈住她的肩膀,将她带进温热的怀里。他身上血的味道很重,时盏有些反感。
时盏果断地扒下他的手,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就听见男人一声讥嘲的低笑,又凉又冷,没有任何温度。
“笑什么。”
“你是个骗子,小千岁。”
他的声音开始变哑,有种无能为力的苍白感。
时盏听了闻时礼的话,抿抿唇,小半晌后才开口:“我骗你什么了?”
“没有么?”
黑暗里,闻时礼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你说过,要和闻家人保持距离。对于你而言,闻靳深他是不算闻家人,还是你单独只和我保持距离?”
原来在说这个。
那天在同一家酒店相遇的场景,现在想起,还是会觉得戏剧滑稽。
和闻靳深再次纠缠在一起,并非她所愿。
时盏没有解释,也没有问闻时礼,你为什么会和林初娆出现在酒店呢。你们睡了吗。你和她在一起了吗。你不是说最爱我吗。
这些的这些,时盏都没有问,她分得清自己的立场,觉得自己并没有过问的资格,同理,也没有向闻时礼解释的义务。
“他拿你生母威胁你么。”
“你什么意思?”时盏转过身去,哪怕黑暗的楼道里什么也看不清,“你说他早就知道我在找生母?”
下巴倏地一凉。
闻时礼的手指勾上来,他的气息逼近,将她包围。
“不是因为生母,那你为什么又和他在一起。”
闻时礼的问题总是直中靶心。
时盏右边脸颊丝丝一凉,有些痒,像是他的唇蓄意玩弄般刮擦而过。她偏了偏脸,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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