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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往事:黑道风云20年

作者: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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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李武果然带着人去了王宇的病房赔礼道歉,而且,带来了30万。

按照赵红兵的嘱咐,王宇没客气,收了。

在王宇被砍的第二天晚上,王亮带了两个人去见了李四。

“四哥,这哥俩儿,认识吗?”
“不认识,谁?”
“张大、张二。”王亮带来的,正是当年砍了东波以后供出赵红兵、李四等人的张家兄弟。
“你妈的病好点儿了吗?”李四问。
“好不了,绝症,就那样了,大夫说我家老太太就这几天的事儿了。”
“……哦。”李四居然难得的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四哥,今天他俩听说我哥被砍了,非要去捅了李武,我拦着也拦不住,没办法,就拦到你这来了。”王亮说。

王亮的话音还没落地,张家兄弟齐齐的跪在了地上。

“四哥,你不认识我,但我们哥俩儿早就认识你。对,当年,就是我俩供出了你们。在监狱里,狱友们都说,我们哥俩儿得罪的是你,出来以后非死即残,我们哥俩儿也想好了,就算是出来就被你废了,我们也没什么怨言,我们的事儿做的就是不讲究。”

“别这么说,你们和王宇从小玩到大,我能下手吗?快起来!”李四伸手拉这哥俩儿,咋拉都拉不动。

“四哥,我们出来以后,你不但没动我们哥俩儿,还给我们拿来了五万块钱。我妈,全靠这五万块钱多活了几个月,虽然我妈是救不活了,这钱也快花光了。但是我们哥俩儿就是用这五万块钱在我妈最后这几个月尽了点孝道,我们哥俩儿还能说啥呢?”张二哭了,不知道是想起了即将去世的妈,还是的确被李四感动。

“……”李四拙于言辞,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哥俩儿从小就被王宇罩着,没饭吃就去蹭人家王宇的,这么多年,王宇他们哥俩帮了我们不知道多少次,可我们当年还是干了不地道的事儿。刚才我们俩听老亮说了,你要收拾李武,你别怪老亮跟我们说这事儿,他要是不跟我们说这事儿,我们刚才就直接去捅了李武。我们哥俩儿啥都没有,就有两条贱命,等我们发送完我妈,我和我哥中肯定有一个出一条命,豁出一条命去,不为别的,就为这么多年王宇对我们哥俩儿的照顾,就为能在我妈临走的时候我们还能尽了一次孝道。”

“……”李四看出来了,这哥俩儿,是铁了心要当他的死士了。

能有几个江湖大哥手下能有此等死士?!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以国士待之,必有人以国士报之。

张家哥俩儿年少时做事是差了点儿,他们的命,也是贱了点。但他们现在大义都不差。他们知恩图报,远比那些高居庙堂人面兽心的人高尚得多、心地纯净得多。

“兄弟,不用,真不用你们。”李四的嗓音虽嘶哑,但温柔。
“四哥,我们绝对不会再……”
“……不用说了,我已经找好了人。”李四笑了,挺温暖。李四不找他们原因有二:1、他俩手生。2,最重要的,他俩都不是混的,不能再拖他们下水了。

李四手下,死士如云,真的是死士如云。多这兄弟俩不多,少这兄弟俩不少。

大家都说,这世界上,只有李四这样的人,才可能手下死士如云。

赵红兵、张岳、李四等三人毫无疑问都是我市一流的江湖大哥,但他们的手下却完全完全不一样。

张岳手下是猛将如云:表哥、蒋门神、富贵,马三,这些人,随便拿出一个来,都能拼掉一个团伙。

赵红兵手下是奇才如云:丁晓虎、大耳朵、先哥等等,就这仨人来说,都各具优点,堪称奇才。彪悍的丁晓虎,情商高的大耳朵,智商高的先儿哥。这些人,在生意场上都从不同的方面帮助了赵红兵。

但只有李四的手下,那才是真的死士如云,真的肯为李四送命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两个。

有什么样儿的大哥,就有什么样的小弟。这一点儿错都没有。

包着手的王宇没几天就出院了,李武没再给李四打过电话,也没再给王宇送过钱。

江湖上,风平浪静。

但李武的心情可真一点儿都不风平浪静,他觉得静的可怕,他觉得静的糁的慌,他觉得李四那双眼睛,说不定在哪个角落里盯着他。

越静,李武心里就越慌。他心虚。

为什么说李武他自己就慌呢?这是有证据的。

据说在王宇手指头被剁大概一个礼拜,赵红兵接到了一个电话。

“……红兵吧,听说李武的人把王宇给砍了?”
“恩。”
“我知道王宇跟李四的关系,李四这回是不是要……”
“……”赵红兵也不说话了。
“红兵你也知道,这几年,李武对我们娘儿俩挺照顾的。”
“……”
“红兵,你看,要么你和李四说说?”
“我说说。”

赵红兵接电话时,李四和王亮就在他旁边儿。

“刚才是李洋吧。”李四的心比谁都细。
“恩,让我跟你求情。”

赵红兵的话还没说完,王亮急了:“红兵大哥,我哥刚说完,今天李武就TMD跟袁老三他们在一起!大哥你跟她说!让她知道李武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红兵和李四都默不作声。

李洋的话的份量,赵红兵和李四当然懂,但王亮显然是不太能理解。当年情同手足的兄弟的遗孀的一句话,不能不听。李武再不招人待见,但他的确是干了件人事儿,打理了张岳的生意以后总是主动不断的拿钱给李洋,尽管说李武接手了张岳的部分生意以后肯定是要给李洋分钱,但是人家李武拿出的钱的数目,绝对是跟谁都说得过去。李武跟谁都差事儿,就对张岳的老婆从来不差事儿。

李武厉害到了一定的地步,他这回,抓住了赵红兵和李四的七寸。


四十四、他不会相信

“张岳的忌日,快到了吧。”半晌,赵红兵问了李四一句。
  “……”李四没答话。
  
  此时,李四在广东时手下的第一狠角“魏倭瓜”早已经回了我市,就是为了李四随时一声令下,马上安排人撞死李武。“肇事车辆”准备好了,“肇事车主”也早就安排好了,肯定是个能跟赵红兵、李四等人都能撇清关系的死士。
  
  据说李四做事儿极其缜密:既然撞了,就一定要撞死,肯定不会撞个半死不活。撞是第一方案,倘若李武一旦躲了过去,那么,第二套方案启动,一定会有人把李武按在车轮下,让车轮碾烂李武的脑袋。
  
  赵红兵团伙最大的敌人,不是大虎,不是老古,而是来自于李武。现在的李武的实力还没超越赵红兵等人呢,就已经不把赵红兵等人放在眼里了,要是有朝一日李武得志,那还了得?!李武近两年和赵红兵、李四等人越走越远,一见面那些口是心非的恭维和客套也让赵红兵和李四明显的感觉到:李武绝非池中之物,等李武真的发达了,早晚有一天会因为沈公子等人多年以来对他的讥讽和鄙夷和他们反目。与其等李武翅膀硬了,还不如及早动手。
  
  赵红兵、李四要收拾李武,绝不是一时意气。
  
  以前的李四,做事儿极少犹豫。以前的赵红兵,也从不优柔寡断。但今天这事儿,的确不得不让他俩纠结。张岳活着的时候,可是一直对李武照顾有加,如今张岳没了,李洋又叮嘱了几句,这还能动手吗?如果不动手,那王宇的手指头能自己长出来吗?赵红兵和李四挺挠头,其挠头程度有如当年二狗读高中时背那三角函数积化和差公式,什么sinαcosβ= 1/2[sin(α+β)+sin(α-β)]什么的,看着看着脑袋就有要爆掉的感觉。
  
  赵红兵和李四现在的感觉和二狗在背那公式时差不多,乱,真叫一乱。据说,李洋的电话之后,他们二人曾有如下对话。
  
  “四儿,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你说。”
  “如果这样下去,我们不动李武,那么李武一定会动你我二人。”
  “……”
  “因为李武太了解我了,也太了解你了,他知道,以你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他找李洋给我打电话。”
  “你的意思是:李武即使知道李洋给你打了电话,他也不相信我们真的就罢手?”
  “对,因为他还了解你和王宇的关系。”
  “那他为什么还给李洋打电话?”
  “可能是想以折衷的方式把这事儿解决吧,他现在是惊弓之鸟。咱们越不动他,他心里越慌。等到他实在承受不了这折磨的时候,他就会来动我们,这是肯定的。”
  “那你现在怎么想?”
  “四儿,李洋电话来了,保李武。我们认识李洋这么多年,李洋可曾求过我们一次?要是有一天,我们真的把李武碾在了车轮下,我们还有脸再见李洋吗?”
  “……”李四没说话。其实李四自从听见李洋的求情,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动李武了。
  
  李四还记得几年之前在广州天河的那个又脏又破的大排档里最后一次见到张岳。只要当时张岳说一句话,李四肯定会赴汤蹈火,没说的。但是张岳就是没说,就是把所有的事儿都自己抗了下来,甚至李四给他的枪他最后都没用,他就是怕出了事儿连累李四。或许李四动动嘴皮就能解决的事儿,张岳宁可自己孤身一人去珠海冒险。这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能自己抗就自己抗。有张岳这样的爷们儿做兄弟,这是赵红兵、李四的幸事。李洋也绝对配做江湖大哥的女人,虽然赵红兵等人一向对她敬重有加,但是人家李洋从来都是恪守妇道,不该说话不该插嘴的时候从来都不多说一句。今天李洋说了这句话,李四可能不听吗?
  
  “刚才老亮说李武和袁老三在一起的事儿,我想,这样的事儿,李洋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洋可从来都不是个糊涂的人。李洋今天能这样跟我们说,肯定她权衡过的结果。对吧。”
  “对,李武这事儿,咱们必须要给李洋面子。”
  “四儿,既然我们都已经决定不动李武。所以说,咱们要安抚住李武,否则,肯定对我们也不利。”
  “恩。”
  
  赵红兵和李四这两个从不曾手软的江湖大哥,今天,被李洋一个电话给缴了械。表面上看起来再强大的男人,也有弱点。
  
  但他们的对手李武,还在露着利齿。
  
  “安抚他,绝对不能直接跟他谈和。因为他现在是惊弓之鸟,我们就这么和他谈和了,他绝不会相信。他会继续防备着咱们,说不定哪天就向咱们下手。”
  “那你什么意思?”
  “带着点条件去跟他谈判,或许他才能相信。”
  “你想带什么条件?”
  “起码要让李武交出那个砍掉王宇手指头的人。”
  “交出来你能把他怎么样?”
  “砸烂他的手指头。”
  “……红兵,这事儿,其实跟李武的那个砍王宇的小弟关系不大。李武不扇王宇那个耳光,他的小弟敢对王宇下手?”
  “我当然明白,但是这个砍王宇的人必须要办。”
  “……”
  “不忍心了?这不像你啊。你不这么干,李武是不会相信我们真的能放过他的。”
  “红兵,我们已经决定了不动李武了对吗?”
  “对!”
  “那我们就和李武去认真的谈,事儿谈明白了,咱们和他彻底掰了,这事儿也就算了。”
  “四儿,我再说一次,咱们不把李武的那个小弟给办了,李武是不会相信咱们就这样放过他!”赵红兵有点急了。
  “别办了,这事儿谈完就算了。”
  “绝对不行!四儿,你什么时候变得心肠这么好?!?!”赵红兵真急了。
  “……”李四不说话,看着赵红兵。
  
  好像,李四从来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赵红兵。
  
  半晌,李四叹了口气:“红兵,你别问我心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我只想问你,你什么时候心肠变得这么狠。”这么多年来,李四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质问赵红兵。
  
  赵红兵被李四问了一怔,对,自己的心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赵红兵自己也不知道,的确不知道。赵红兵当兵时的确是嗜血而且杀人不眨眼,但那是面对敌人。赵红兵刚复员时的确生猛,几乎打遍了当时全市所有的大混子,但那是在以暴制暴。那赵红兵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狠毒的?赵红兵自己真想不清楚,第一次入狱以后?第二次入狱以后?张岳被正法以后?什么开始变得如此狠毒的?赵红兵自己心中没有答案,反正赵红兵自己知道:砸烂人家一只手只为了让谈判的对方相信自己的诚意,这样的事儿,自己10年前,不会去做,5年前,也不大可能去做。
  
  也就是说:赵红兵狠毒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从他20岁时他就明显比别人狠毒,不过那时候只是针对敌人和对手。赵红兵为了自己的利益对谁都能狠毒,那肯定是近几年的事儿。
  
  男人的正常成长轨迹,难道就是年龄越大越狠毒吗?江湖中的男人,难道不狠毒就无法生存吗?
  
  虽然每个人都不希望上面两个疑问句的答案是“YES”,但是,真正的答案可能就是“YES”。
  
  “……四儿,可能我这么做的确是过了点儿。但是,我们绝对就应该这么干!要他一只手,换平安,或许是换的就是我们的命,你说,你愿意换不愿意换。”
  “我不信我们主动和李武谈和,李武还能对我们下手。我们都放过他了,他还能找我们麻烦?”
  “我再说一次,李武不会相信的!”赵红兵的眼睛都红了。
  “我会让他相信!”
  “他不会相信!。”
  “红兵,我问你,你非得要李武的那个砍了王宇的小弟的手吗?”
  “对,必须要。首先,我们要让李武相信,其次,我们也得帮王宇找回点儿公道。要,必须要。”
  “这样吧,你打电话问问沈公子,他如果同意你说的,那我也听你的。”
  “别问沈公子,沈公子不是混社会的人,别把他牵扯进来。再说,你问他也白问,他听我的。我说什么他听什么。”
  “红兵,我以前也听你的,以后也听你的,你说什么我也听什么。但这次,我不听你的。”
  “……”
  “这事儿,就是李武干的,和他那小弟关系真不大。既然咱们俩已经决定放过了李武,就干脆全放过把!”
  “不是那么回事儿!你怎么不懂我的意思呢?!”
  “我懂你的意思,这次,听我的,行吗?”
  “……”
  “就听我这一次!”
  “……行。”
  
  赵红兵什么时候心开始变得狠毒的的确挺难说清楚,但是李四的确就是最近开始越来越心软的——尤其在张大、张二跪在他面前之后。
  
  李洋接到了赵红兵的电话:“这事儿,跟李武说下,就这么算了,我们不找他的麻烦。”
  
  是赵红兵、李四等人主动跟李武掰的,他们不可能去和李武当面谈和,只能让李洋当传声筒。
  
  挂了电话,赵红兵对李四说:“以后出门,记得和魏倭瓜在一起,少自己一个人出门。”
  “……”李四看着赵红兵笑了,他笑赵红兵多虑。这么多年,他李四黑过的人无数,自己倒是从来没被黑过。
  “别笑,我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出门。”
  “……”李四接着笑。
  
  事实再一次证明:赵红兵是对的。
  
  只是,李武的报复方式,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在王宇被砍后约20天,也就是那年的国庆节期间,李四的家门被两个中年男人敲开了,都是便装。
  
  “是李XX吗?”来者说话显然有北京口音
  “是。”
  “我是XXX刑侦三处的,走吧。”
  
  李四被李武“点”了。当然,李武绝不承认是他“点”的李四。但谁都知道,只要李四在外面一天,他李武就觉得如坐针毡。
  
  两天后赵红兵才弄明白:这次抓捕李四的行动,连我市的公安局都没通知,人家XXX刑侦三处的人,下了飞机直扑李四而来,难怪连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四十五、被迫害妄想症

李四被抓了,赵红兵倒是放心了不少:李四这下暂时安全了,李武暂时肯定还没能力渗透到看守所里。在看守所里,难道还有人敢动李四不成?以李四的知名度和本事,谁敢动?!

李四被带走第二天,赵红兵就接到了李洋的电话。

“红兵,李四是不是被抓进了?”
“是。”
“是不是和李武有关?”
“……不知道。”赵红兵确实当时还不能确定。
“红兵,李武的事儿,我只管一次。要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兄弟的事儿,你们怎么处理,我绝对不管。我上次打电话说情,那主要是因为他和张岳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有时候他来我们家,偶尔跟我聊聊张岳小时候的事儿,我挺开心的。但要是他做事儿不上道,我绝不勉强你们,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赵红兵笑笑,没答话。

赵红兵暂时还真没时间顾及李武,他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把李四搞出来。赵红兵知道,李四这次进去可能就是由于他多年之前被通缉,李四虽然在广州犯过大案,但是已经有人顶了罪,案子已经结了。尽管在李四回来以后也办过二虎,但是和二虎的事儿已经私了,二虎连司法鉴定都没做。

虽然这次是上面下来的人直接办案,有点儿麻烦,但是想把李四搞出来,难度还不是很大。

赵红兵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开始想办法保李四出来。

赵红兵当时尚不能确定就是李武点的李四,所以只能按兵不动。但是李武却表现的异常焦躁。

李武,是被吓的。

因为,李武在李四入狱之后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据说,现代人中,有10-20%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妄想心理,而被迫害妄想症则是最常发的,常人的表现是比如站在阳台上,总担心被别人推下去等等。但李武的“被迫害妄想症”显然比谁都严重,据说在李四进去10天之后,李武就把自己家的防盗门全换了,又把自己的钢窗外面焊了铁栏杆,把自己家弄的跟个监狱似的。李四入狱20天过后,李武的老婆把住在一楼的那户人家养的狗买来然后给杀了,原因是,只要住在一楼那家的那只狗半夜叫一声,李武就立马翻身起床,抓着那被他焊得跟笼子似的家的窗户开始向楼下盯着看,紧紧的盯着,一盯就是俩小时,半夜楼下那狗要是叫三次,李武这一夜都不睡了。

李武越不睡,情绪就越不对,被迫害妄想症就越严重。他是被二虎在家里被人翻窗户进去给弄成了废人给吓坏的。

有时候,李武也必须不得不去参加一些社交活动,这完全是他硬着头皮去的。有一次,他在桌上和别人吃饭,他的一个小弟悄无声息的从后面拍了他肩膀一下,据说李武“嗷”的一嗓子蹦了起来,一张大圆桌都被李武给撞翻了。当李武回过头来看到是自己的小弟拍了自己一下时,当场就虚脱了。众皆愕然:怎么一拍就把李武吓成这样?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无论是和李武说话还是和李武打招呼,一定要从正面。从李武的身侧或者身后跟李武打招呼,说不定李武当场就拔出枪来把人杀了。

据说李四进去一个月以后,李武就已经没人样了,形销骨损,两眼无神,至少瘦了20斤,老了5、6岁。

真正进了看守所的,看来不是李四,而是李武,李武把自己的灵魂囚禁了。

后来有人评价说:照这样下去,根本就不用赵红兵、李四去收拾李武。就李武这精神状态,他最多再顶半年,如果不进精神病院,那他肯定是吸毒缓解精神压力了。如果李武吸了毒,就照他这妄想症严重程度,很快就得对毒品重度依赖,那他李武离死也不远了。

李武当然惦记着黑赵红兵,但他连赵红兵的影儿都摸不着。

李武的社交能力和把握并利用别人心理弱点的能力确实比赵红兵、李四都强,但他显然是还没等开战,就输在了神经上。

赵红兵的每一根神经,都是铁打的。李四的每一根神经,也都是铁打的。就算是再高度紧张,他们也能自我调节并表现出冷静与镇定,这就是上过战场的人和地痞的区别。

什么叫惶惶不可终日?李武这就叫惶惶不可终日。他就快死在自己手里了。

在李四刚进去的时候,李四手下那群死士集体来找过赵红兵两次,其中有几个人,是从广州、佛山专程回来的。

“红兵大哥,肯定是李武干的,现在四哥进去了,我们听你的,你发句话,我们就弄死李武,弄死他就是白弄。反正现在四哥在里面,怀疑也怀疑不上四哥。”
“等等,别急,这事儿急什么啊?!”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很快。”
“很快四哥就能出来?”李四的这些手下有点摸不清头脑,这李四刚被上面的人弄进去,都没经我市公安局的手,赵红兵哪儿有这么大的本事。
“恩,很快。”
“多久,还两个多月就过年了,四哥能出来过年吗?”
“别问了,很快。”

赵红兵心里有谱,他早就打探到了:李四没什么大罪,不是什么涉黑大案,无非还是当年砍东波那点儿破事儿。很快就得移交本市的公安机关处理,只要交给本市的公安机关处理,那就好办多了。

此时的赵红兵在想别的事儿。李四这次进去,肯定是得判了,判得是轻还是重是个问题。把李四搞出来当然重要,但让李四少判两年甚至获得缓刑更重要。

“沈公子,这大半年来,我和四儿资助的那些学生、孤寡老人的记录,你那有记录吧?”
“有。”
“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
“你要用这个帮四儿。”
“对。”

赵红兵还打电话给了五妹。

“四儿资助外地学生的银行转账记录,你还有吗?帮我弄一份儿。”
“有,我可以去拉。”
“好,准备一份。”

几天后,赵红兵请了一顿饭,来了30多人,这些人,全是李四资助过的对象:学生、军烈属、孤寡老人。

“李四,现在进去了,就因为前些年收拾了东波一顿,现在被抓起来了。”
“东波我们知道,那是流氓,收拾他这样的人,是替天行道。”
“对,都知道东波就是流氓,但是没办法,现在这案子被翻出来了。”
“他那么好的人现在被抓起来了,还有天理吗?”
“所以,我厚着脸皮,请各位帮个忙。”
“李四是我们的恩人,我们能帮得上他啥忙肯定帮,那还用说吗?我们怎么帮,你快说吧!”
“这事儿也不难,李四不是资助过你们吗?你们就把李四帮你们的这些事儿,如事写出来,不用夸张,写完以后,再联名写个信。”
“这有啥难的,他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写出来那是应该的。”
“就算让我去法院门口下跪请愿,我也干,没有他,我儿子今年根本就上不了大学。小李这么好的人收拾了个流氓还被抓,真是冤枉啊!”一个老头情绪比较激动。
“老大哥你别激动,李四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战友,他真是个好人。大家帮忙写点儿东西,这对以后李四打官司肯定有帮助。”
“应该的!”

赵红兵明白“民意”的重要性,这东西可以说非常有用,也可以说完全没用。就算是他赵红兵疏通了关系能让李四轻判,但总得给人家轻判的理由吧?总不能“强行”轻判吧?!

赵红兵这边儿进展挺顺利,他和沈公子几乎天天都请人吃饭,想早点把李四捞出来。赵红兵还嘱咐丁小虎、二龙、王亮等一向控制不大住自己情绪的人,这节骨眼,千万别跟李武的小弟和那些太子党再起冲突,先把李四捞出来再说。

赵红兵这事儿办的可以说的滴水不漏。

五妹隔几天就给赵红兵打电话:“四哥春节时能放出来不?出来呆几天也行,等过完年再回看守所。”尽管五妹是李四的老婆,但她还是习惯管李四叫四哥。
“努把力,有戏。”
“我们家姑娘想他了,开始时我糊弄我姑娘说:你爸出门去广州了,春节时候差不多能回来。我姑娘可当真了,现在天天数日历,倒计时呢……”
“我努努力。”

赵红兵也听到了李四在里面传出来的话:“跟红兵说说,早点儿把我弄出去,最好春节之前我能回去,我想我姑娘了。实在不行,我回去就大年三十过个年,过完年我就回来。”李四的想法和五妹是一样的,在我市看守所里那些有钱有势而且罪名又不大的嫌犯,逢年过节“请假”回家,挺正常。这些人多数都没什么重罪,有家有业有财产,不可能为了躲避几年的徒刑跑路。

赵红兵这边儿办得越顺利,李武就越心惊。他是怕李四收拾他,所以想办法把李四搞了进去。如今李四真的进去了,李武更心惊了,这李四出来还不得要他的命?

据说李武太后悔当时把李四弄进去了,现在他李武,更加骑虎难下了。

过了2002年元旦,赵红兵把事儿办得都差不多了,该疏通的关系也疏通了,基本可以确定:李四肯定不会判什么重刑,而且,春节期间可以“请假”回来。

在赵红兵“办事儿”的时候,李武根本不敢从中作梗,虽然他已经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但他现在还报有侥幸心理,希望赵红兵和李四能放过他。他当然知道,他作梗一旦被赵红兵知道了,那他肯定是彻底完了。

他在考虑:李四大年30早上放出来之前,是不是要跑。

跑?不大好,总不能一跑就不回来了,再说一跑就显得自己心虚了。
不跑?这更加可怕,要是李四出来把他也弄成二虎那样人不人鬼不鬼怎么办?

李武的被迫害妄想症日趋严重,据说过了腊月20,李武已经水米不进了,家门都不出,天天盯着窗外。据说那时候李武的手机白天时候几乎总在占线,因为李武在打电话,打给谁的不知道,但他这电话一共就两句话,这两句话,李武每天都来回来去的说:

“你说李四不会真把我怎么样吧?”李武的这句话是祈求对方说出“李四不会把你怎么样,”,他需要这样的安慰,十分需要。
“春节这几天来我家过吧,成天跟家人过年也没啥意思,今年,你大哥我带你们过年,咱们好好喝喝。”李武不敢跟别人说他是不敢一个人呆着,只能这样说。

过了腊月25,李武把老婆孩子都撵回娘家了。家里,聚着10多个小兄弟,据说,那几天他家已经成了个小军火库,长枪短枪好几把,枪刺斧头一大堆。没这些玩意儿,李武根本睡不着。

赵红兵当然知道李武现在的情况,他也担心神经已经要崩断了的李武真的在李四出来之前干出什么事儿来,他嘱咐了魏倭瓜:一定把你四儿的老婆孩子照顾好,防止李武狗急跳墙,也得找人盯着李武,看李武有没有什么动作。


四十六、车祸

据说魏倭瓜这人向来冷血,手里可能没命案,但是经他手的重伤害的案子,起码有30起。就他犯下的这些重伤害案子,加起来也至少够判个无期的了。魏倭瓜向来只服李四一人,因为,当年的李四,比他魏倭瓜还冷血。

离春节还有几天时,魏倭瓜一直自己保护李四的老婆孩子,他还派小兄度去摸李武的底。

摸来的底,让魏倭瓜胆战心惊:李武聚集了20来人,成天在自己家里,他们究竟在干什么,不知道。而且,可以确定的是,李武还打发走了老婆孩子,李武这是要干啥?!

魏倭瓜的心狂跳,给赵红兵打了电话。

“红兵大哥,李武聚了20来人在家里,还打发走了老婆孩子,你说他这是想干啥?!”
“是吗?!”赵红兵也一惊。
“绝对没错。”
“你过来,咱们商量商量。”
“别商量了,红兵大哥,找个机会把李武办了吧,就按咱们那方案,离春节还好几天呢,我就不信李武他们不出来。”
“这是小事儿吗?四儿又不在,等四儿出来再说。”
“……谁知道他们要对四哥做什么。”
“你来,咱们商量一下。”

“红兵大哥,甭商量了,虽然我过去这些年一直在广东,但我知道你在咱们这的威望。我是四哥的小兄弟,四哥是你的兄弟。你去找我商量,目的肯定是让我别动手。以前在广州,成天听四哥说你,知道你遇到这样的大事儿,从来都慎重。四哥敬你,我肯定也敬你,如果你当面跟我唠,我肯定就不能干了。但是红兵大哥,我想跟你说件事:四哥对我有救命之恩,当年我在广州混得身无分文被人到处追杀的时候,是李四大哥保住了我。我的命,不是我的,是四哥的。再过几天,四哥就要回来过年了,或许未来几年,四哥不能回来过年了,我就是想让四哥过个好年。要是四哥或者四哥的家人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怎么面对四哥?!红兵大哥,你不用说话了,你说了也没用,这事儿和你无关,和四哥也无关,我就是想让四哥一家能安安静静的过个好年。今天,我给四哥家买了对联和福字,还办了不少年货,四哥这次回来,肯定开心。”
“……”电话那边的赵红兵没说话,他也在考虑这事儿怎么办最合适。李武那个弹药库要是真响了,是个什么后果,赵红兵当然清楚。
“行了,红兵大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也别给我打电话了。给你拜个早年,我挂了。”
“……”赵红兵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了。

毫无疑问,魏倭瓜绝对是李四手下的死士之一。

魏倭瓜找到了五妹:“四嫂,这几天,带着孩子去宾馆住几天行么?等四哥回来,咱们一起回家。”
“宾馆?不太好吧。”做了这么久江湖大哥的女人,还曾经跟着李四跑路到广州,五妹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
“那四嫂你想去哪儿住?”
“实在不行,我去我四哥家,我四哥家房子多,有空地方。”
“……”魏倭瓜在考虑,费四是否有能力保护好五妹。

这时,五妹电话响了。

“五妹,我是高欢,来我家打麻将。我,李洋,兰兰,现在三缺一,快过来。”
“现在都几点了?”
“带孩子过来,晚上打完,咱姐俩睡一张床。”
“那红兵呢?”
“他爱去哪儿去哪儿,你快过来,多带点儿钱啊。”

五妹明白,这是赵红兵要把她保护起来。认识高欢这么久,就没见过高欢打一次麻将。这样的事儿,五妹得去,不仅仅是让自己安心,也是让赵红兵安心。五妹蛮归蛮,但是大事儿都懂。

“跟你打麻将,还用带钱?你忘了我们家是干什么的?你忘了我哥是干什么的?”
“过来吧,三缺一,急!”

赵红兵还是不太了解五妹,怕直接说吓着五妹。生性霸道的五妹从小就有费四这么个哥哥,长大了又嫁了李四,什么场面五妹没见过?或许她的胆识跟赵红兵、李四比有点儿差距,但是肯定不逊色于普通的老爷们儿。

果然,五妹一进赵红兵的家,就看见赵红兵家那超大的客厅的角落里,王亮、丁小虎等人也摆了一桌麻将,在那嚷嚷着打牌呢。明摆着,这些人是赵红兵找来保护她的。

五妹进了书房,果然,高欢、兰兰、李洋都在。

“坐,坐,都等你呢!”

五妹没答话,抄起了电话:“喂?!是赵红兵吗?”五妹那嗓门是真不小,语气极其霸道。
“……”赵红兵一向挺怵五妹。
“这年还没过呢,你的那群小兄弟就都已经凑你家来打麻将了?!”

“你也想学我哥开场子是咋的?还弄了两桌,你也不缺那几个钱儿啊?!”五妹除了怕李四,其它人她一概不惯着,忒彪悍,沈公子看见她都打怵、迷糊。

“我们四个老娘们儿在你家这打牌,外面坐着四个小伙儿,你觉得合适吗?”五妹说的也对,四个风韵犹存的美貌少妇在这打牌,这屋外面再有四个小伙儿,让邻居看到的确有点不伦不类。五妹是话糙理不糙。

估计电话那边儿赵红兵肯定说:“那你说咋整。”
“让那帮小子出去打去,你不让他们走,我出去把他们全打跑,你问问那王亮,你问他怕我不?你问他我打过他吗?”
估计电话那边儿赵红兵又说了:“他肯定怕你,他们一会儿就走了。”
“一会他们不走,我就把他们都打走。”
“……”赵红兵拿五妹一点儿辄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五妹是在赵红兵住下了。安顿下五妹,赵红兵放心多了。毕竟,这是赵红兵的家,李武或许有可能一急趁着李四不在家去绑了五妹和孩子,但是借给李武几个胆子,李武也不敢来赵红兵家发难。之所以赵红兵安排了几个人在外面,他主要还是怕五妹害怕。

而此时的魏倭瓜,已经开始准备执行计划了。

肇事车辆,肇事车主,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李武出门。

现在的李武,再出去,肯定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想撞死李武,风险不小。一下撞不死,或许死的就是自己。再像以前李四计划的那样儿,即使一下撞不死,还能把李武按在车轮下碾一遍,基本不太现实了。

但毫无疑问开车撞依然是最好的选择。动刀肯定无法近被20几人簇拥着的李武的身,如果动了枪,那后患无穷。

首选,还是车祸。
四十七、吃素【上】

  据说,制造车祸这事儿,魏倭瓜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如果事情由魏倭瓜来干,那么魏倭瓜肯定是轻车熟路,但这次不能由魏倭瓜来干,因为如果追查起来,能查到魏倭瓜和李四的关系。
  
  “肇事车主”叫小五,23岁,无案底,家境贫寒。
  
  腊月29晚上,李武居然真的出来了,15、6个人一起出来的。为什么在家都觉得不安全的李武居然出来了?据说倒是事出有因。
  
  我市“居士”不少,而且,混社会的里面,居然也有不少“居士”,可能是他们觉得自己可能作恶太多。李武的手下,自然也有几位“居士”,这些“居士”平时大鱼大肉,但是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三这3、4天,绝对一滴油腻的东西都不沾。
  
  “武哥,明天晚上是大年三十,我们几个就不沾油腻了,得吃素了。”
  “是吧,那今天好好吃吃。”
  “恩,我们一般都是把过年的东西,在腊月29吃了,那这样,武哥,今天晚上咱们出去好好吃一顿吧,今天晚上吃完,明天咱们一起吃素,成不?”
  “……吃素?”李武是真不想出去。
  “吃素好,吃素积德,明天咱们这些人都吃素吧。”
  “……”混了这么久社会,李武即使不算罪孽深重,也得算是沾了不少血。
  “武哥,今天咱们出去吃顿荤的,明天,咱们在你家包素馅的饺子,行不?”
  “吃素积德?呵呵。”李武动心了。
  
  现在的李武,精神上要寻找个寄托,需要一个强大的精神寄托来让他度过李四出看守所这几天。
  
  “走吧,武哥。”大家都在李武家憋的难受。
  “出去?”
  “对,明天咱们就吃素了。”
  “对,对,吃素积德。”李武喃喃着说。
  
  尽管李武不说,但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李武的神经再紧一点儿就要崩断了,他的精神早已恍惚了。大家拼命拉李武出去,也是想让他散散心,安安心。10几个兄弟在场,难道还能有人把李武黑了不成?
  
  “去新港大酒店,好好吃一顿!走吧,武哥。”
  “好,好,走,吃素积德,今天吃顿好的。”李武精神振作了不少。
  
  腊月29,晚6点,李武一行15、6个人一起出来了,魏倭瓜的人盯着他们一直到了新港大酒店。
  
  “小五,到新港大酒店,今天晚上动手。”
  “……恩。”小五咽了口唾沫。这样的事儿,谁不紧张。
  
  小五的“肇事车辆”起速快,动静小,适合从后面或侧面把人撞飞。
  
  新港大酒店有两层,李武的车停在停车位上。小五的机会就是在李武从大堂出来后到停车位的这10多米的距离,这段距离,小五要启动,撞,撞完逃逸。
  
  魏倭瓜观察了一下地形:小五如果把握好时机,起了速,李武连躲都没地方躲,因为小五的车从酒店门的右边撞来,而酒店门的左侧,是墙。
  
  算好时间,李武一出酒店门口,就会被这车顶死在墙上。别说跑的机会,
  
  但这地形,小五撞完如果想跑,是不大可能了,因为,李武有那么多兄弟在,撞完了人,小五就得被留下。前面,是条死路。
  
  “兄弟,今天把事儿办完,你未必走得了。”
  “我知道。”
  “但你放心,他的那群兄弟不敢当场打死你,绝对不敢。你想一点罪名不担就逃逸不可能了,挨一顿打是难免的,坐两年牢也有可能。还要干吗?”
  “干。”
  “想干,就干得干脆点儿。”
  “明白。”错。
  “那好,就这样,盯着我的手势。”
  “好。”小五是死士。
  
  在酒店门口正面假装打电话的魏倭瓜时刻盯着酒店里的动静,算好时间,李武即将出来时一挥手,小五的车就动了。等李武到了门口,小五的车就该正好撞上。
  
  七点、八点……
  
  据说当天晚上,一桌子人都吃荤的,就李武吃素的。别人都喝酒,就李武喝茶水。
  
  “武哥,你怎么只吃黄瓜啊。”
  “吃素积德。”
  “今天咋不喝了呢?”
  “过了大年初三再喝。”
  “武哥你这算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哈哈。”
  “嘿嘿。”面对兄弟们的玩笑,李武只能讪笑。
  
  的确,李武是在参加“成佛“的速成班。
  
  这天,2001年农历腊月29,晚8:30,上天再给李武个机会,李武还会踏入江湖么?上天再给李武个机会,李武还会为了名利忘了兄弟情谊吗?上天再给李武个机会,李武还会争勇斗狠最后让手下的小弟斩断了王宇的手指么?
  
  凡夫之人不摄五根。
  
  当凡夫悔清了肠子想摄五根之时,想成佛之时,通常,大错,已经铸成。


四十七、吃素【下】

  腊月29,节日的气氛已经很浓了,新港大酒店内灯火通明,门上,那天刚挂了两只灯笼,通红通红的大红灯笼,挺喜庆。
  
  据说,那天,小五盯了那俩大红灯笼看了整整两个小时,如果不是魏倭瓜发现他走神了给他打了个电话,或许他已经忘了要看魏倭瓜的手势。无论结果如何,未来的几年的这个时候,他肯定是再也看不到这大红灯笼了。
  
  据说,那天,站在马路边儿路灯下的魏倭瓜,其实也看见那大红灯笼走了神。大红灯笼是什么?是团圆。魏倭瓜,起码有10年春节没和家人在一起坐在这大红灯笼下吃饭了。
  
  当魏倭瓜的手都已经快被冻掉了的时候,李武终于出来了。15、6个人,仨一群,俩一伙分成几拨出来的,看得出,他们今天喝的都很开心,都很尽兴。
  
  刚刚自认为已经“立地成佛”的李武,看起来精神也可以,和一个小弟并排,走在第二拨,可能李武不敢走在第一拨。但李武万万没想到,无论走在第几拨,都是一样危险。
  
  魏倭瓜手一挥,早已是发动状态的小五的车加足了油门朝饭店门口的李武冲了过去。
  
  而据说刚出门时的李武根本就没意识到危险,居然还有说有笑。
  
  魏倭瓜没选错人,小五的心理素质极佳,搂足了速度眼都不眨朝李武冲了过去。
  
  就算是车快开到李武跟前时李武听见了车的动静,其实给他反应的时间最多也就是半秒甚至不足半秒,就这半秒的时间,他肯定是要发一下呆,他能躲到哪儿去?
  
  必死。
  
  但“吃素而且不喝酒”的李武那天还真积了德,也或许是他最近养成了习惯,他在说笑之余居然左顾右盼了一下:那连灯都没开的小五的车正以高速向他驶来!离他的距离不到8米!!
  
  多日来精神高度紧张的李武真就在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躲了,而且,他不但自己躲了,还推了和他在一起的同伴一把。
  
  小五冷静过人,拼命的打了方向盘。
  
  李武还是躲了过去,只差了半米不到。车憋熄火了。
  
  车顶在了墙上。
  
  “操你妈想死啊!”在李武后面跟着出来的小弟好几个掏出了枪,指着车里的小五。
  
  小五向前看了看,眼前只有乌黑冰冷的墙,没了大红灯笼。
  
  小五趴在了方向盘上。
  
  “别动,拉他下来!”
  
  小五被拉了下来,被几支枪指着。
  
  “是李四让你来的吧?!”李武在哆嗦,胸口起伏不定。
  
  据很多那天在场目击的人说:李武问这句话的时候,居然眼泪哗哗的流。是吓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没人知道。
  
  小五不回话。
  
  “大哥,砍残他!”
  “带他走,带他去我家,把他车也开走。”
  
  没人注意的魏倭瓜,偷偷上了自己的车,他跟着,一直跟到了李武家。
  
  “红兵大哥,李武没撞死,小五被李武带走了。”
  “你过来,我跟你商量商量。”
  “……”
  
  一直坚持“不商量,自己解决”的魏倭瓜到最后,还是要找赵红兵商量。
  
  “李武要把小五带走干嘛?”
  “不知道。”
  “他们会弄死小五吗?”
  “不知道。”
  “应该不会吧?”
  “……不知道。”
  “这回小五,肯定有罪受了。”
  “……”赵红兵没说话,点了点头。

四十八、爆竹【上】

  赵红兵是大年三十中午从看守所把李四接回来的,直接接到了赵红兵自己家,李四和他的孩子都在那。
  
  赵红兵,一夜没怎么睡,尽管小五在李武手里,但他肯定不能给李武打电话,给李武打电话等于承认了这事儿是自己干的。而且,他相信,李武肯定不敢杀了小五。
  
  李武也没给赵红兵打电话,赵红兵也不知道李武抓着小五究竟想干些什么。
  
  在上午去接李四时,赵红兵就嘱咐了魏倭瓜:这事儿别跟别人说,更别跟四儿说,四儿回来就是过年来了,两天后,四儿就回去了,让他过个好年,团圆年。
  
  “姑娘!你爸出门回来了!”看见了走在赵红兵身后的又干又瘦的李四,五妹哭了。
  “……”李四看着自己的姑娘笑,不说话。
  
  李四的姑娘扑在了李四怀里,五妹看着李四笑着哭,天伦之乐。
  
  凶悍绝伦的五妹,只有见到李四的时候,眼神才温柔。
  
  “四儿,你白了,皮肤好了。”沈公子说着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他觉得自己的皮肤现在还不如一向以皮肤黑著称的李四。李四在里面呆了几个月,皮肤确实白了不少。
  “……”李四看了看沈公子,没说话。
  
  “回家吧,对联什么的贴了吗?”李四问五妹。
  “早贴好了,别回去了,红兵没跟你说啊,今年春节,咱们全在他家过,沈公子全家、李洋全家、我四哥、小纪全家,咱家,都在红兵家过年,他家地方大。要么李洋他们娘俩儿,觉得孤单。晚上6:00,魏倭瓜、王宇他们也过来。”
  “好啊。”李四没太多想。
  
  几兄弟聚在了一起,话格外的多,一晃,下午六点了。
  
  东北的春节,外面冰天雪地,屋里却是暖烘烘的。
  
  王宇、王亮、魏倭瓜等人都来了,他们肯定要来看四哥的。丁小虎、先儿哥等人也来了,他们是赵红兵找来的,谁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些什么呢?
  
  客厅里,摆了三桌。好几个孩子在桌子旁边打闹。
  
  沈公子、费四等人猛喝,还不停的劝李四酒:“四儿,你必须今天得喝倒。”太久不喝了,他们实在太想李四了。
  “少喝点。”赵红兵拦着,他怕晚上真出了什么事儿,这些人全喝多了怎么办?
  “干嘛少喝啊!”
  “晚上不是要看晚会吗?我花了四万多买的进口等离子,就为了今天晚上看晚会。”赵红兵只能敷衍。
  “不行,必须喝多。”
  “少喝!”
  
  魏倭瓜来了李四这桌。“四哥,咱俩也喝一个。”
  李四一仰脖子就干了,李四喝酒像是用酒杯往胃里倒一样,半秒就一杯:“倭瓜,坐我旁边。”
  “好。”魏倭瓜坐在了李四的旁边。
  “最近咋样儿?”
  “挺好,在红兵大哥的公司干呢。”
  “你能干啥啊?”
  “采购。”
  “……”
  
  李四和魏倭瓜聊了起来。
  
  “倭瓜,你怎么了?”李四忽然察觉到魏倭瓜情绪有点不对。
  “没怎么啊。”魏倭瓜故作无事。
  “你肯定有事儿。”李四那双小眼睛,什么都能看透。
  “真没事。”
  “肯定有。
  “没有,真没有。”
  “你要是不说,这酒不喝了。”李四撂下了杯子。
  “四哥……”魏倭瓜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四儿,你来我房间,我跟你说点儿事儿。”赵红兵插了一句。
  
  李四站起来就去了赵红兵的房间,比赵红兵走的还快。
  
  “红兵,说吧,李武那边出事了对吧?”
  “对。”赵红兵佩服李四,居然从魏倭瓜的表情就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昨天魏倭瓜叫那个小五的去办李武,结果,人没办成,小五被扣了。”
  “你没拦着魏倭瓜?”
  “拦了,拦不住,他说想让你过个好年。”
  “现在小五呢?”
  “李武那扣着呢。”
  “这样的大事儿你都不跟我说?”
  “李武不敢动小五,我琢磨等你回去了,我就想办法,我怕你……”
  “你怕我一激动就动了李武是吗?”
  “……是。”
  “那你就不担心小五的安全,你怎么就知道李武不敢动小五?”
  “肯定不敢。”
  “那要是李武敢呢?”
  “四儿,好,那现在我告诉你了,你就说你准备怎么办?”
  “给李武打电话。”
  “现在?”
  “小五不是我们兄弟,甚至连你的兄弟都不算,他就是魏倭瓜的兄弟,你就要去冒这险,值得吗?”
  “魏倭瓜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为我办事儿的,就是我的兄弟。”
  “扯淡,每个兄弟你都这么照顾,你能活到现在?”
  “……”李四不说话了,冷眼看赵红兵。
  
  “四儿,你别这么看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红兵你现在他妈的真冷血。对吗?”
  “……”李四不置可否。
  “我承认我冷血,但是那是因为你所以冷血,你明白吗?”
  
  “红兵,我明白,假如被扣住的人是我或者沈公子,你早去拼命了。”
  “对。”
  “但是如果换作以前的你,也会去救他,最起码不会瞒着我,对不?”
  “对!”
  “……”
  “现在我们不一样了,当年我们什么都没有,就一条命,拼了就拼了。现在我们什么都有,我的命可以是你的,可以是我老婆孩子的,但不可能是每个和我们有关系的人的,对吗?你看看你的老婆,你再看看你孩子,你愿意离开他们吗?”
  
  “红兵,你说的有道理,我承认你永远比我理智。”
  “走吧,回去喝酒,小五的事儿,我负责。”
  “不行。”
  “你要干嘛?”
  
  李四不再答话,拿出了手机。
  
  赵红兵看了看李四,转身出了门:“工地那看堆儿的说去了小偷,跟看堆儿的打起来了,咱们都过去看看,男的都去,女人还在留家看晚会儿。”
  
  5分钟后,20几个男人聚在了赵红兵家楼下。
  
  “李武怎么说?”
  “11点,好歌KTV见,谈谈。”
  “好。”

四十八、爆竹【下】

 这时,赵红兵电话响了,是一个我市的小号江湖大哥的,叫青红。
  
  “李四跟李武闹矛盾了?”
  “你怎么知道?”
  “李武打电话给我了,让我去好歌KTV,说要让我去,评评理,你说这大过年的……”
  “恩,知道了。”赵红兵挂了电话。
  
  赵红兵电话还没等挂,二龙电话又响了。
  
  “二龙啊,我是你黄叔。”
  “啊,黄叔,什么事儿?”
  “刚才给红兵打电话他没接到,那个李武说有事儿要跟李四谈谈,让我去评评理。”
  “啊,这样啊。”
  “其实我这人公正大家是都知道的,大家都想让我评个理,这也是正常的,不过这事儿我难做啊,我肯定是跟红兵关系好……哎,让红兵接我电话。”
  
  二龙把电话给了赵红兵。
  
  “红兵,那李武让我去主持公道,你说我这么大岁数了,你们究竟有啥事儿?不都兄弟吗?”
  “恩,啊,没啥事儿,你没空就别去了。”
  “那怎么行啊……”
  “我有事儿,先挂了,过会儿打给你。”
  
  第三个电话、第四个电话……
  
  十分钟,大家都知道了:李武,要把全市几乎所有多少有点头脸的江湖大哥都找去,给他评理。
  
  李武的手段,根本不次于赵红兵,他这样做是在给自己“上”保险。我找来了这么多人,让这么多人知道你们要黑我,你们还敢动我?你们以后还敢动我?
  
  “四哥,就先别说李武再找谁了,最近几天,李武家里常年就20来人,刀枪棍棒的一堆,你这要是去了……”魏倭瓜说。
  “别说了,上楼,10:30,咱们出发。”赵红兵发话了。
  “……”没人再说什么了,都沉默。
  
  此时,费四的儿子、李四的姑娘、小纪的儿子、沈公子的儿子全下了楼。
  
  费四的儿子和小纪的儿子相对都大一点,是放鞭炮的,李四的姑娘和沈公子的儿子是看热闹的,手里各抓着几个从“大地红”上拆下来的小鞭炮。
  
  孩子都愿意过年,巴不得年早点到来,没到八点,就开始下楼来放爆竹来了。
  
  费四儿子放鞭的方式很特别,几个绑在一起,放在雪堆上点燃,一响炸得残雪四处横飞。
  
  李四的姑娘紧紧的捂着耳朵。
  
  小纪的儿子点燃了手中的小鞭后,忽然朝这群大人扔了过来,大人们都躲,没一个人骂小纪的儿子。有其父必有其子。
  
  大家都想起了,10几年前,也是在赵红兵家,也是在赵红兵家的院子里,小纪绑了一串鞭在赵红兵家狼狗的尾巴上……费四手里抓着个双响……
  
  那时的他们,有多单纯,快乐来得多简单……
  
  这么多年,就这么过去了。
  
  看着这几双天真的眼睛,看着这些张被鞭炮映红的如花的笑颜,这几个社会大哥,都笑了。
  
  这几个社会大哥,心中肯定都有一句话,但都没说出来:孩子,将来,别入江湖。


四十九、是兄弟吗?【上】

  大年三十,夜里11:00,我市某开发于2000年的小区前的好歌KTV里,云集了超过60个江湖中人,合家团圆的时间,这些人却挤在这个KTV里,虽然是“坐”了几个包房唱歌,但可能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唱下去。这些人里,除了李武自己的20来个人,其它40个全是李武找来评理的。人数虽然没有南山之战多,但是质量其实还要胜于南山之战,因为,来的人,有快60的成名已久的老混子,有正在闯名的风头正劲的江湖大哥,甚至还有从公安局辞职下海经商的。基本上,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而且,都是在道上混的。
  
  李四和李武谈判,这些人都给李武面子,李武在社会上混的比李四好多了。但是赵红兵和沈公子都来了,这些人就多数都是两边儿倒了,谁也不帮了。
  
  11:00,已经有人开始放鞭炮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让人互相说话都得喊着才能听见。
  
  赵红兵等20余人也下了车,爆竹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赵红兵等人踩在积雪上,嘎吱嘎吱的。据说那天,赵红兵、李四等、沈公子等人都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款式不一样,但颜色都一样,都是黑的。
  
  门口停了很多车,但却只有一个人,可能,都怕冷,都上了二楼。
  
  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又高又胖,穿了件黑色的风衣。老远,赵红兵他们就认出来了,这是孙大伟。
  
  本来今天赵红兵叫了孙大伟一起过年,但是孙大伟却莫名的推辞,被沈公子骂了一顿还不来,大家都觉得不正常。现在看到孙大伟站在了门口,赵红兵等人全明白了,孙大伟一定是接到了李武的电话:“咱们和张岳是从小玩儿到大的,现在张岳不在了,你是跟赵红兵一伙儿,还是跟我一伙儿,你必须选择。”
  
  所以,孙大伟没去。但现在,孙大伟站在了好歌KTV的门口,他的立场也摆明了:中立。
  
  “大伟,让开。”走在最前面的赵红兵推了一下孙大伟。
  “……”孙大伟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不正眼看赵红兵。
  “大伟,我们要进去谈事儿。”
  “……”孙大伟继续不动,嘴角仿佛有些抽搐。
  “闪开下,大伟。”李四伸手推孙大伟了。
  “……”孙大伟一只手拨开了李四的手。
  
  大家都楞了,李四也楞了。要知道,孙大伟是当年赵红兵团伙里唯一衰的一个,也是最衰的一个。平时,大家无论怎么取笑他,甚至动手戏弄他,他从来都是哈哈大笑,连口都不还,脾气要多好有多好。但,今天,他居然不正眼看人,而且还拨开了李四的手。
  
  这也就是一贯老好人孙大伟干的事儿,换了任何一个人,即使赵红兵不翻脸,李四也肯定翻脸了。孙大伟起码比李四高大半头,站在李四身前,像是一堵墙一样。
  
  
  “大伟,怎么了?”李四问。
  “……”平时最爱说话的孙大伟一言不发,盯着李四。
  “你怎么了你?”沈公子忍不住了。
  孙大伟不理会沈公子,但终于发话了,对李四说的:“四儿,你想整死李武,是吗?”说话的声音,有点激动。
  
  “……”李四不说话,也没点头。但从李四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承认了。
  “四儿,你真的要整死李武?”孙大伟说话的声音有点哆嗦。
  “……大伟,你让开。”李四在转移话题。
  “四儿,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要整死李武?你不回答这个问题,我不会躲开。”孙大伟越说越激动。
  
  “大伟,我们和李武之间,有太多的事儿,这些事儿,一时跟你解释不清,你让开。”
  “你是不是想整死李武?”孙大伟一共说了四句话,内容都是完全一样的。
  “对,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好,好,好,你们真厉害,刚才李武跟我说,我说什么都不信,我一直以为你们,只要再多说几次话就好了,甚至也想好了你们打几架。但没想到,现在的结果,现在的你们……到了这个地步了。”
  “那你说吧,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我们该问你们吧!”
  “……”李四沉默了,大家也都沉默了。
  
  “红兵,是不是你也参与了?”
  “……”赵红兵看看孙大伟。没说话。快20年了,这是孙大伟第一次跟赵红兵这样说话。
  
  “红兵,四儿,难道这事儿非得干死一个才结束吗?到了有人非死不可的地步了吗?”
  “没有,今天我们是来谈和的。”赵红兵说。
  
  孙大伟那硕大的身躯蹲了下去,满脸都是泪水。他是个善良的人,他希望挽回局势,但是,他无力。
  
  当年的大胖小子孙大伟,现在也已经是个中年人了,胡子至少白了一半。
  
  看见蹲在门口痛哭胡子拉茬的孙大伟,赵红兵忽然有点心酸。
  
  “大伟,让开吧,我们真的是来谈事儿。”
  “咱们是兄弟吗?”孙大伟瞪着眼睛问李四,不看赵红兵。
  “大伟,那还用说吗?三个头,磕在了地上,一辈子的兄弟。”
  “那你和李武三个头磕在地上了吗?”
  “磕了。”
  “既然磕了,是兄弟,你还要整死他,对吗?!”孙大伟带着哭腔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
  “是他扣了我的兄弟。现在要我来和他谈,不是我找他。”
  “我知道,你们几个,都看不惯李武,李武是狡猾了点儿,他从小就是,但是李武其实人品不坏啊!这个你们都知道啊!”
  “……”
  “而且我还知道,李武就算手下有再多的人,也不会是你们的对手,我求你们。你们今天晚上,别对他动手行吗?今天是大年夜,算我求你们。”孙大伟眼泪和鼻涕混在了一起。
  
  一个快40岁的老爷们儿,哭成这样,谁看了不动容,而且,还是自己多年的兄弟。
  
  “小时候,张岳、李武我们三个人最好,现在,张岳没了,过了今天晚上,李武是不是也要没了或者残了?”
  “不会,我们是来和谈的。”
  “不会?你们一定会!我太了解你们了。四儿,我不想让李武出事儿,可我更不想你出事,你明白吗你?咱们都是兄弟,又没什么血海深仇,咋还走到了这一步啊?!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呢?”孙大伟话都说不成句了。
  “我答应你,不动手,你闪开。”
  “好,红兵,你向来说话算话,今天我跟你们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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