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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这之前,在这之后,就没有关心过任何一个儿女,包括我的知识问题。没心思管,我也从没有再得到过她在庙里待我的。她认为没必要让我知道家里的,当然我对自己的身世,也不该有知情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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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见历史老师,非常想。我手忙脚乱找小,但找不着,干脆把整个抽屉取在地上,翻找。五屉柜装衣服的一格抽屉,有一个婴儿帽,那墨蓝色我从未见过,不把抽屉取下来,不易看见。我伸手拿了过来,里面有个硬东西,是一支小小的口琴。帽子很旧,还有几个蛀蚀的小洞,但墨蓝得可爱,有暗花,缎面里绒,摸在手里舒服又暖和。这口琴,想起来了,我是见过的,当时一把拿走了。一定是她把它藏在这儿的。
我上了楼,找到被四姐从楼下抽屉取回放在枕下的小。我嫌自己脸黄,象个肝炎病患者,便往脸上扑了点大姐的女儿用剩的扉子粉,用手把粉揉散,抹均匀。看了一眼,一白遮十丑,觉得自己还瞧得过去了,就反扣在床上,我对恐怕不亚于。
历史老师肯定会问,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你害怕?我不安起来,后悔扑了粉。我脸一红,止也止不祝不知为什么,我意识到我的会非常短暂,象一束光,在一个密匣里锁祝十八岁那年的那一天,我想打开这匣子,想看到这束光,它果然灿灿地闪了一下。
一个人一生很难相遇爱的奇迹,我一直在,现在它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决不会闪躲开去。我是爱上他了,他是有妇之夫,这完全不在我的考虑之中。也许潜意识中,这正是我爱他的条件。我从来都爱不可能的东西,越是无望,越能烧灼着我的情感。早晨我睁开,第一个意识就是他,他在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我上一次见到他是如何,将见到他会是怎样?我想我完蛋了,没救了,还没开始爱,就一个人把应该是二个人所拥有的爱之路走掉了一大半。
前前后后我把自己的头绪清理了一遍又一遍,我骂自己,你是太孤独了,喜欢老师,单相思。没准等我走到他的门前,便会拔腿逃跑,发现刚才那所有的激情都会烟消云散。
我的直觉告诉自己,他不在学校。虽然有时星期天他也会一人去办公室。但这天,他一定在家里。从石桥坐公共汽车,我嫌车太慢,就下了车,直接挑近路,下坡靠江边走,过桥。江水和泥沙,把江边一些地方冲积成一个个山坳。芦苇、小灌木长得柔柔弱弱,但坡上坡下都长满了。我看见了他描述过的那排紧靠吊脚楼,他的家为斜上方一所木头与石灰墙结构的平房,木板是长年太阳涂出的黑碣色。
我站在山坡下,心猛地狂跳起来,为自己的大胆。如果他问我来做什么?我就说四姐结婚,请他写一幅草书。
不,我有什么必要扯谎?我应该告诉他,我就是想见你,就为这,我来了。溪那坡石阶很长,我几次停下喘气,但从未有折回去的念头。他使我潜埋在身体里的一种东西爆发出来,我瘦削的脸颊,毫无血色的嘴唇,泛出淡淡的红润,在风中飘飞,正在由枯黄变青黑,粗糙的手在脱皮,指甲鲜亮晶莹。如果我能看见自己,我就会清楚,在十八岁那年的那些日子,我将自己一生应享有的美丽,不想保留地使用了。
来到那条背朝江面的小街,没按着门牌号数,凭着感觉,我找到了他的门前。
我没有逃跑,没有心跳,我冷静得叫害怕。
我举起了手,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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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开门,看见我,很吃惊的一个表情,但瞬刻便镇静下来,头朝房内一偏,说:“进来吧!”
正象我预料的一样,他和女儿都不在,只有他一人。和我梦里来时看到的相同,家里全是书,书橱将一间来米不到的房间隔成一大一小两间,小过道竹杆晒晾着洗过的衣服。有个旁门,通向后面自己搭的小厨房。床、椅柜子倒是适当,房间显得不那么拥挤。一台旧唱机在独脚凳上,和书橱相连,屋角有个旧瓷瓶。
他没问我怎么来了,而是笑了笑,似乎看穿了我所有的想法。我恨这个自以为是聪明的笑容,一点也不给我面子。我在靠墙的凳子上坐下,他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老阴茶凉开水,递给我。象想起什么似的,他弯下身子,从书橱下面一叠唱片、报纸和书中,抽出一张唱片放在唱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