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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峻岭说:“老地方,老样子,没有起色。”
她说:“也好,反正你也不会永远这样。”
许峻岭说:“我这个人出息不了。”
她说:“你是对的。”
许峻岭说:“我一个人自己对也没多大的意思。我还是那么想和别人一起对,又办不到。”
她说:“我也很想和别人一起对,也办不到。”
许峻岭说:“有些人错了她一定想着自己是对的。”
她说:“每个人对的方向也不一定就一样。”说着已经到了地铁口,她说:“那我就下去了。”
许峻岭说:“好,你去。”又忽然想起似的问:“今天九月几号,我都不记得日期了。”说着盯了她的脸。
她说:“十几号吧,我也活糊涂了。不是十三就是十四。”
我说:“哦,十三,记起来了,十三。”
她说:“那我走了。”
声音有点异样。许峻岭正想看清她的脸色,她已经转身往下走了,步子越来越急。在转弯的地方,手举过头顶挥了挥,也不知是不是招呼许峻岭,没有回头。
许峻岭骑了车慢慢往回走,心中后悔来了这一趟,除了把自己的无能再一次展现外再没有其它意义。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许峻岭你怎么回事,你是谁呢,自己也不想明白就去了。说不定人家已经倒到哪个阔佬怀里去了,就这么淡淡的对了你。”忽然又想起,刚才她问了一句,“你有了点新的想法没有”好像是自己中午在电话中说的那句话,难道这是巧合认真去想中午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却又记不真切了。
嚅动着嘴唇试了试,竞说出十几种表达方式,不知哪种是中午说的。只有张小禾说的那句记得真切。回忆了很久却越想越想不清,干脆不再去想。不论那个电话是不是她打来的,只要他没有一句结结实实的话,结果也都是一样。而这句结结实实的话,他又怎么敢说
到九点钟,许峻岭懒洋洋地吃了几口饭,把剩下的饭菜装到盒子里去。偶尔一抬头,他大吃一惊,窗外街道对面昏暗的路灯照着一个女人,她正在向这边张望,那身影竞有点像张小禾。
许峻岭扑到窗前看了一下,看不真切。他打开窗,探头轻声喊了一声:“张小禾!”那人站着一动不动。他又喊了一声,招了招手,还是没有反应。只要她一走动,许峻岭就可以从步态上看出了。他盯了那身影看,生怕一眨眼就会化掉了。他马上跑下楼,没有人影!街道上静悄悄的。几秒钟人就走了吗是个鬼魂飘去了吗
许峻岭低沉地喊一声:“张小禾!”没人回答。如果不是故意躲避,那人又能到哪里去呢他急得全身出汗。又大声叫了几声:“张小禾!”喉咙里有一种撕裂的感觉。邻居在楼上打开窗子对着他嚷道:“don’tshout!(别嚷嚷)”
许峻岭不理他,又叫了两声,准备在附近找一找。
这时二房东出现在门口说:“这小禾早就搬走了!”马上看出是许峻岭,迟疑地说:“是你”
许峻岭只觉得羞愧难当,也没解释一句就往车站跑。正好来了一辆电车,他想也没想就跳了上去。在电车上他又怀疑自己是想入了迷产生了幻觉,可那个人的影像又是如此清晰地印记在脑海中。他安慰自己说:“即使是她又能怎么样呢,还是不要填平了那点距离好。她不是也不愿告诉你电话和地址吗”到了地铁站许峻岭非常后悔了,那样匆忙就跳上了车,也没在附近找一找。他几乎就要下决心回去,哪怕找不到人呢,也要站到那窗前去看看是不是还会出现那神秘的幻象。
一看表,回去一趟上班就来不及了,犹豫着进了地铁站。列车开动后许峻岭又后悔了,应该躲在电车站附近,看看下一趟车她会不会来。真是她,她总要过来乘地铁。列车“轰隆轰隆”地响着,他心中应和着列车的节奏反复对自己说:“幻象,幻象,幻象!”
又一个冬天到来的时候,许峻岭离开了工厂。他以激动的平静从工头手中接到最后一张支票,在车间门口停了停,深呼吸想最后一次去体会那塑料味儿,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出了门他感到了令人窒息的快乐,简直令人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