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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东走了。许峻岭摸到椅子上坐了,喘息着,脑子里轰隆隆一片,麻木的沉重压得他头也支不起来,就伏倒在桌子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想起张小禾也许会在她房里留下点什么,支撑着站起来,走到那扇门前发泄似的用力一推,虚掩的门豁地洞开,碰在墙上发出一声钝响。
许峻岭身子往前一冲,几乎就摔倒在地板上。房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拉开壁橱的门,两个铁衣架还挂在那里,在轻微地晃动。他站在屋子中央,脑海中幻现出在这房间中发生过的那些故事。
黄昏降临了,屋子里渐渐暗下来,终于连四壁也看不真切。好久好久,许峻岭累了就坐在地毯上,睁了眼望着黑暗,在夜的寂静中,思维能力开始恢复,回过头来想着这件事情的意义。他万没料到张小禾做得如此决绝,但心中却并没有怨恨。她做得并不错,事情的确没有别的选择,轮到他朋友的身上,他也会以一种冷酷的平静说出自己的意见。
许峻岭想起那天在郊外有太多的迹象,可他却像个傻瓜麻木不仁。张小禾是对的,她如此果断地抓住这样一个机会,避开了最后的凄凉和窘迫。许峻岭甚至想到,她以自己的果断解决了他们面临的难题。如果像他这样拖延、迟疑,最后的结果将更加难堪,更加凄惨。
尽管眼前的事实他万难接受,却不得不佩服她的果决,只是怎么也想不到那样一个姑娘,竟能有这种力量。他在心里“嘿嘿”一笑,试着安慰自己:“这样也好,一下子就断了,不然还不知如何完结。”
许峻岭想起前几天坐在圣劳伦斯河畔的岩石上,那种目极万代看小一切的感受,心中似乎开阔了一点,又轻松了一点。可一转念又感到这种自我安慰,其实就是自我欺骗了。经过了这番欺骗心中更加沉重。许峻岭双手支了头躺在地毯上,肚子里“咕咕”叫几声,记起还是在早上吃了几块面包,却毫无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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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随窥美
203.尾随窥美
黑暗中许峻岭似乎看到风卷着许多幻影飘了过来,忧郁的,麻木的,平静的,像来自岁月深处。那一张张苍白的面孔中,张小禾的脸也在其中隐约闪烁。那是她吗看不真切。当许峻岭凝神想抓住的时候,又倏然而逝。许峻岭对着黑暗含糊地说了一声:“你逗我吧,你是在逗我。”说着摇摇头咧嘴轻轻笑一声。忽然感到了极度的困倦,想回到隔壁去睡但却支不起身子。他一闭眼,就一切都隐退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记起自己多少次想象在这房子里过夜,谁知第一夜却是这样度过的。
整日闲得无聊,心神不定,许峻岭出了门到外面去游荡。他漫无目标地乱走,心里好像是想去湖边看看,快到湖边又觉得兴味索然,闭了眼也想得出那一番景象。又往回走,街上喧闹着,各种肤色的面孔看去如纸糊的一般,使他对世界有着异样的感受,觉得过去几十年对世事形成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回事,一切都需要重新理解。不知不觉到了央街和布禄街交汇之处,他想起自己已经不停地走了几个小时,腿也软了,就往西走,准备搭公共汽车回去。走着忘了,停下来发现自己已经过了车站很远,快要到多大了。
许峻岭忽然想起张小禾就近在咫尺,不知她今天下午有课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又好像明白了自己,绕来绕去几个小时绕了这么远,原来还是想绕到这里来,离她近一点。他一看表快四点钟,正是下课的时候,可不要错过。他跑起来,眼睛一路张望嘴唇也张合到了适当的位置,半噙了一个“张”字,准备在人丛中一看见她就叫出来。
一路上他撞了好几个人,头也不回地说声“sorry”,仍往前跑。跑到教育学院门口他直喘气,也放了心。在门口守了一会儿不见她出来,心想她今天没课,或者刚刚往那个方向去了,晚来了几分钟。想进去找又怕正好错过,还不如守了大门好。
喘过气许峻岭又犹豫起来,见了面跟她说什么呢告诉她自己愿意到北方去开餐馆吗想到这里他没有勇气站下去,心想:“等自己想明白下了决心明天后天再来不迟。”
正想着许峻岭发现她那熟悉的身影在墙角转了过来,他触电似的闪到大门后面,又跑到马路对面去,躲在一棵树后面望着大门。她出现在大门口,许峻岭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树后一缩。她出了门往东走,许峻岭就隔着马路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