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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听了道:“妈妈这话哄我呢,刚刚那情景妈妈想也听着了,我何曾说了什么,只说她瞧不上我的针指,把我做的鞋赏了丫头,爷便怒上来,哪是恼她的样儿,倒是心念念念的惦记着呢,容不得旁人说丁点儿不好去。”
刘婆子忙道:“三娘这便想差了,虽是正经夫妻,平日也未见怎么好,自年前就未见爷在上房歇过,算着日子可都小半年了,爷挨都不挨她,她空沾着大娘的名头,有甚么用处,倒是三娘,爷记挂着呢,不然,今儿也不能往三娘院里来。”
董二姐叹道:“来了又如何,坐都没坐热乎就去了,临走那几句话,说的我心里这会儿还有些惧怕呢,倒不知他这些话从何处而起,我如今也没了主意,妈妈是府里的老人,经多见广,还望妈妈与我指点一二才是。”说着,站起来去那边妆台上,首饰匣子中拿了两支实心银簪子递在她手。
刘婆子眼睛亮了亮,假意推脱道:“这如何使得。”董二姐道:“两支银簪子罢了,值什么,妈妈拿着就是。”
刘婆子这才收在怀里,跟董二姐道:“虽爷不稀罕大娘,到底儿她是府里的当家人,三娘若听老奴的,明儿一早便去给她请安。”
董二姐道:“便我去了,她只托词不见,岂不没脸,她早摆明不待见奴,奴非要上赶着热脸贴这个冷屁股作甚,便做出个妻妾和美的好样儿来,又有何用?”
刘婆子道:“三娘这又想差了,好不好的也看这个,只三娘若不去,爷知道自然认定三娘不知规矩,三娘去了,一趟她不见,两趟她不见,三趟四趟仍去,她还不见,爷瞧在眼里,便面上不说甚么,心里不定就恼她不识大体,日子久了,落了个嫉妒的名声传出去,看谁还夸她贤良大度,三娘也不必在爷跟前说什么话儿,这不说比说更有用些呢。”
董二姐听了也觉有理,便记在心上,想着明儿一早便去给陈玉娘请安见礼,主意拿定,让钏儿进来重整床褥,睡下不提。
且说柴世延,从董二姐院里出来,直去了前头书房,进了书房,不由想起玉娘行事,明瞧着董二姐言行不妥,也没当面点出,却让自己私下说与她,这份体贴大度,怎不令人心折,二姐呢,为着一双鞋,便在自己跟前说玉娘的不是,若不是先头玉娘说了那番话,他记在心里,只听了二姐的片面之词,岂不要错怪了玉娘。
忽又想起往日因董二姐冷落了玉娘,心里越发愧上来,恨不得这会儿就去上房,与她说说贴心话儿才好,且思及今日玉娘灵动妩媚,知情识趣的样儿,越发心里痒痒上来,奈何玉娘把他推了出来,亲近不得,怎生想个法儿才是……
正想着,忽瞥眼瞧见炕上的铺盖,便有了主意,端起炕桌上的热茶,手腕一抖,悉数倒在上面,平安进来正好瞧见,不禁愕然,心道,爷这气糊涂了不成,好端端的怎把茶往被褥上倒,弄湿了如何睡觉。
正疑惑呢,忽听爷道:“倒是爷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铺盖上,如何睡得,不如还去上房你娘哪里歇一宿便了。”
说着起身走了出去,平安咋了眨眼,明白过来,心里不禁暗笑,爷这心里可不仍念着大娘呢,为着去上房,这样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却想起大娘平日的性子,爷这抱着热火罐过去,若被大娘一盆冰水浇下来,不定刚缓下来的夫妻又生份了,爷费了这么大力气,回头没进去门,说不得恼恨上来,自己第一个倒霉。
平安越想越忐忑,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柴世延去了上房,到了院外上前砸门。
玉娘早已歇下,却躺在榻上半日睡不着,一闭上眼便是那个凄冷寒夜,冷的她从骨子里发寒,想到这些,又觉自己实在矫情,都下了手段拢络他,怎又把他推了出去,若这般下去,末了还不是那个结果。
想着这些,忍不住抬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若得个子继好生教养长大,便柴世延纳多少进来与她何干,他若死了,自己守着儿子过活,岂不比如今要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