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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护士站给手术室送药的时候,顾初盯着“手术中”这三个字看了许久。如果……如果她还是以前的她,现在应该是站在台上手拿着手术刀在拯救病患的生命吧?如果所有的事不曾发生,她一定会是最优秀的外科医生。是的,她是如此自信,因为她曾经笑着跟母亲打赌。
在机场时乔云霄的那句话没说完,顾初知道他想说什么,虽然他身陷囹圄,但帮她在琼州的医院转为临*工作亦是易事。这么多年他一直想为她做些什么,或大事或小事,她能做的只是婉拒。
因为她知道,有些人的人情是不能欠的,一旦欠了,就还不清了。
终于忙到下班,顾初坐在医院草坪旁的椅子上揉着发酸的胳膊,不远处救护车的车灯还在闪,那急切的光亮晃得人心发慌,就像,当年运走父母的那辆车。
手机的响铃将顾初从回忆中拉回来,接起,是筱笑笑。唯一一个跟她有联系却又联系甚少的同学,曾经睡在她的下铺。
“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换号了呢,可找到你了,万一联系不上你我可没法向组织交代啊。”筱笑笑豪迈的分贝直穿顾初的耳朵。
顾初不急不慌地移开手机看了一眼,有提示20个未接电话。她记得筱笑笑这个人有点强迫症,许都是她一人打的。
“今天比较忙。”
筱笑笑寒暄了几句后开始阐述本次联系的中心思想, “跟你说一声,本周六上午十点咱大学同学有聚会啊。”
“周六我还有工作,不——”
“打住,千万别拿工作当借口,大周六的总要休息吧,再说了,这次聚会是在琼州不在上海,你不是回琼州了吗,多方便。”筱笑笑打断了顾初的话,直切重点,“另外,这次可不单是咱们这届的,会来不少学兄学姐呢。”
顾初迟疑了下,稍后叹气,“我真的——”
“谁都可以不去,但你顾大小姐必须要到场。”筱笑笑再次打断她,有点八卦。
顾初不知怎的心口一悸,脱口,“为什么?”
“因为,”筱笑笑故意拉长了声音,搞得神秘兮兮,“我听说,是他回来了。”
被爱情流放的是青春
他回来了。
筱笑笑没有指名道姓说“他”是谁,可是,顾初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
已经不记得筱笑笑后来又说了什么,听进顾初耳朵里的只剩下蜜蜂打架的声音,许是蛰痛了耳膜,这种轻浅的疼顺势而下,惹得心脏中了毒,揪着痛。
记忆,如同被时光剪碎的照片,飘零而来再一片片粘上,然后顾初仿佛又看到了那段青葱岁月。记忆中的阳光总会那般明媚,不吝啬地沉淀着曾经的青春。
“你觉得我们能一生一世吗?”
“顾初同学,你的问题时间跨越性太大。”
“很难回答吗?”
“目前回答不了。”
“那到什么时候回答得了?”
“等到你我都七老八十的时候,我再跟你讨论一生一世的问题。”
“骗鬼啊?七老八十那么漫长,中途你变心了呢?谁负责给我答案?”
“所以,你日后可以选择心脏外科。”
“讨厌!”
“你别乱跑,乖乖待在我身边就行了。”
是谁说的,爱情是件简单的事儿,曾经的她就那么以为了。然后,疼过哭过,在两人终于走向崩盘的时候才明白,其实过于单纯的他们,谁都没有能力来维护逝去的爱情。
被青春圆寂的是爱情,被爱情流放的是青春。
这么多年,她在努力适应,适应忘记他的日子,适应假装不曾遗失过自己的日子。于是,她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忘了。
风吹过时,顾初觉得眼角有点凉,抬手擦拭才发现,睫毛有点打湿了。这样的春夜,风还是稍稍有点硬,所以才刺激了她的泪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