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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一辈子,虽然清苦,但也算是幸福,没有大喜大悲,有的都是小幸福,因为他们想要的本来就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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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家门,我还是忍住了想吻母亲的冲动,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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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把东西放下坐一会,饭一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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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母亲便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用围腰擦擦手,到厨房做饭去了。听到我说话,爸爸从里间走出来。本来爸爸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田里忙碌的,很显然今天是知道我要回来,特地在家等我的。半年没见了,爸爸一定也很想我,但他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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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在家啊。”我和爸爸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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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手里端着一杯水,笑着说:“嗯,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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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把水递给我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枯得如同风干了的树皮,上面有一道道很深的裂纹,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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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手还有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脸,我的眼睛突然一热,眼泪顷刻间盈满了眼眶。曾经有过的对他们的怨气也顷刻间全部消释了。但我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我背过脸去,使劲使劲地眨巴自己的眼睛,眼泪就这样顺着鼻子流到嘴里了,味道是咸咸的、涩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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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一切都好吧?”爸爸的问题依然只有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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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挺好的,一切都很平安。”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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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就好,平安是福,平安就好。”爸爸一遍一遍的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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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的要求从来都是那么低那么低,难怪有人说,对于子女,父母的心其实是很低很低的,正如歌中所唱的: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呀,一辈子总操心就奔个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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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他们一辈子没有大富大贵,但是看到一家人平安、健康,他们也就知足了,这就是他们追求的幸福。看到他们见到我后知足的表情,我突然间觉得或许我当初选择留在大城市、选择去做代孕妈妈或许真的就是个错误。其实在小城市安身立命,不图大富大贵,生活安逸,也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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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人团聚的喜庆中,我们开始吃午饭。吃饭的时候,母亲和我讲起了我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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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是我一个远房亲戚介绍的,对方家里开着烧砖的窑场,条件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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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男孩只有高中毕业,但因为家里有关系,被安排在乡里电信局工作。年龄也相配,比我大一岁。如果我和他能成,他家可以确保我的工作,并且能够取得公务员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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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对方家里的人都已经看过我的照片了,对我非常满意,特别满意的是——我的学历。母亲说到这里时,顿了顿,眼里有几分自豪。母亲说,她和父亲也比较满意对方,只等我回来点头,这门亲事就算成。母亲还说,如果这门亲事真的成,你一辈子的大事就解决了,起码是生活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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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大主意你自己拿。”末了,母亲不忘补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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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向我说这些的时候,眉开眼笑的,皱纹也舒展了许多。爸爸在一旁不说话,只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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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着爸爸夹的菜,听着妈妈向我描绘的美好未来,也开始有点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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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如果能在家门口找到一户好人家嫁了,再有一份好工作,这样天天可以照顾父母,何乐不为呢?做子女的,最大的孝顺,莫过于能够天天和年老的父母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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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亲戚的带领下,我去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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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和我们家的亲戚——一个我喊四表姨的农家女人一起,前去镇上相亲。我们穿过植物疯长的田野,穿过鸟语花香的山林,穿过一条小河和十多里山路,终于到了镇上,见到了那个传说中家境非常好的男孩——不,应该说男人更准确点,因为我在他的身上,丝毫没有看到男孩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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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见到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轻到不易觉察。我们在一家饭店的二楼见面,见面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吊而郎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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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给我们做了介绍后,他居然连一声谢谢都不会说,或者,根本就是懒得说。一看他那样,我真想扭头就走,但出于最大的诚意,还是留了下来。我想对他做一个比较充分的了解。我是四表姨虽然是个农村女人,但干这种帮人介绍对象的事看来不是第一回了,很有经验,在给我们介绍完后,就实时而知趣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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