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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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抬起眼睛看我,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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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安慰他:“你虽然分得差,但比起咱们的‘老肥’,也算不错了,他竟让给退了回去。提起‘老肥’,谁不恨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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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元首”突然拦腰抱住我,吓了我一跳,他带着哭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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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副,我给你说一句话,你不要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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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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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报‘老肥’的不是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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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疑惑,问:“不是王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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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愣愣地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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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大吃一惊,一下从“元首”胳膊圈中跳出,愣愣地看他,“你?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汇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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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元首”哭了,“呜呜”地哭:“当时‘老肥’一心一意想给军长开小车,我听他一说,也觉得这活儿不错,也想去给军长开小车。当时班里就我们俩是‘骨干’,我想如果他去不了,就一定是我。为了少个竞争对象,我就汇报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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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愣愣地看“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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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哭着说:“没想到现在得了报应,又让我去种菜。班副,我这几个月的‘骨干’是白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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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我用手指着他,“你这人太卑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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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开始蹲在地上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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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后,我们两个谁都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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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营房有了熙攘的人声。电影散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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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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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元首”胆怯地说:“班副,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是信得过你,才给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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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了他一眼:“如果你能去给军长开小车,你就谁都不告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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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又呜呜地哭,说:“要不我这心里特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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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难受会儿吧,省得以后再汇报人。这么说,我们还真错怪王滴了!王滴这人原来真不错!”说完,扔下他一个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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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首”在黑暗中绝望地喊:“班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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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ADA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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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五六天新兵连就要结束了。又是一个星期天,大家一块到大点去买东西。大点是部队一个集镇,有几个服务社,一个饭馆,几棵柳树。周围却仍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大家在那里买了许多笔记本,相互赠送,算是集结三个月的纪念。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上各自要说的话。各自的话,其实都差不多。“愿我们的友谊万古长青”,“祝进步”,“与×××共勉”等等。班里的人相互送遍了。“元首”这两天情绪低落,出来进去低着头,可能背地哭过,两只眼看上去像两只熟透的大桃。但他送笔记本并不落后,买了一大叠,每人送了一本。送我的笔记本上歪歪扭扭写道:“人生的道路不是长安街,与班副共勉”。我看了这话,明白他的意思。从大点回来,与他并排走。走了半天,他突然说:ADAqeeye情感网
“班副,我马上要去种菜了。”ADAqeeye情感网
我忽然有些难受,说:“‘元首’,到那来封信。”ADAqeeye情感网
他长出一口气,又说:“班副,我还得求你个事。”ADAqeeye情感网
我说:“什么事?你说吧。”ADAqeeye情感网
他说:“那件事,就不要扩大范围了。要传出去,我就没法活了。”ADAqeeye情感网
我点点头,看他,说:“放心。”ADAqeeye情感网
停了一停,他又说:“我不准备送本给王滴。”ADAqeeye情感网
我说:“送谁不送谁,是你的自由。再说,他不也不送本给人吗?”ADAqeeye情感网
王滴从大点回来,手是空的。他没买一个笔记本,只是口袋里装了半斤奶糖,在那里一个一个往嘴里扔,嚼吃。大家说,王滴这人可真怪,原来不该“共勉”的时候,他与连长“共勉”;现在该“共勉”了,他又一个也不“共勉”。大概是分到了军部,看不上大家了。没想到王滴听到这话,一口痰连糖吐出来,说:“‘共勉’个屎!三个月下来,一个个跟仇人似的,还‘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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