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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许就此安顿在这里,你有心理准备吗?”我问。4qwqeeye情感网
“我不介意,姜小姐,我为你工作这许多年了。”4qwqeeye情感网
“辛普森太太,没有你,我还真不知怎么办?”4qwqeeye情感网
她微笑,“我们成习惯了。”4qwqeeye情感网
“谁说不是呢。”我说,“既然如此,你就陪我到底也罢。”4qwqeeye情感网
“勖先生最近精神仿佛好点儿,”她问,“他到底多大年纪?”4qwqeeye情感网
“我真的不知道。”我说,“我知道他的事很少很少,他做的是什么生意我也管不着。”4qwqeeye情感网
“有没有六十?”辛普森好奇地问。4qwqeeye情感网
“不止了。”我笑笑。4qwqeeye情感网
“你从来没有查过他?”辛普森问。4qwqeeye情感网
“查?怎么查?跑到他书房去翻箱倒箧?我不是那样的人。他怎么说,我怎么听,我怎么信。不然怎么办?我既没做过妻子,又不知道一个情妇有什么权利。”4qwqeeye情感网
辛普森隔一会儿说:“可是勖先生真的对你很好。”4qwqeeye情感网
我说:“他不错是对我好。他的方式不对。”4qwqeeye情感网
“可是总结还是一样,他爱你。”4qwqeeye情感网
“是。”我说,“世界上我只有他了。”4qwqeeye情感网
“你可以依靠他。”辛普森说,“虽然他年纪大,但是他会照顾你一生一世。”4qwqeeye情感网
“一生一世。”我复述,忽然大笑起来。4qwqeeye情感网
“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吗?”辛普森愕然问。4qwqeeye情感网
“对不起。”我说,“我的一生一世,我真不明白,我的一生一世原来是这样的。”4qwqeeye情感网
“有什么不好呢?”辛普森不明白。4qwqeeye情感网
“什么不好?”我反问。4qwqeeye情感网
“女人的最终目的难道不都如此?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4qwqeeye情感网
我马上问:“幸福呢?”4qwqeeye情感网
“你还年轻,姜小姐,你才二十六岁,再隔十年,你爱嫁谁就嫁谁,幸福在你的双手中,一个女人手头上有钱,就什么都不必怕。”4qwqeeye情感网
“有了钱什么都不必怕?”我笑问。4qwqeeye情感网
“自然。”4qwqeeye情感网
“我们中国有个伟大的作家叫鲁迅,当时有大学生写信问鲁迅:‘作为大学生,我们应当争取什么?’鲁迅答大学生:‘我们应当先争取言论自由,然后我才告诉你,我们应当争取什么。’假如有人来问姜喜宝:女人应该争取什么?我会答:让我们争取金钱,然后我才告诉你们,女人应当争取什么。”我大笑,“这唤作‘姜喜宝答女人’。”4qwqeeye情感网
辛普森不知道是否真听懂了,她也跟着笑。4qwqeeye情感网
我叹口气。4qwqeeye情感网
第二天,我去看聪恕,他用痰杯摔我。4qwqeeye情感网
我与勖夫人详谈:“通常他静一两个月,然后大闹一场,然后再静、再闹,是不是?”4qwqeeye情感网
“是。”她又瘦又憔悴,像是换了一个人,只有说话的语气,仍是那么慢吞吞的,急也急不来,最心焦的时候只会流眼泪。4qwqeeye情感网
“多久了?”我问,“聪恕由假病变真病,有多久了?”4qwqeeye情感网
“不记得。”4qwqeeye情感网
“你想一想。”我说,“有一次他自疗养院走出来到英国,那时还是好好的。”4qwqeeye情感网
“是,他去过英国,这我知道,约一年前的事,那次家明陪他回来香港,回来之后没多久,就恶化起来。”4qwqeeye情感网
我点点头,“才一年,是不是?”4qwqeeye情感网
“是。姜小姐,你看他还有救没救?”4qwqeeye情感网
“我不知道。”我说,“我正在设法。”4qwqeeye情感网
“勖先生知道没有?”勖夫人问。4qwqeeye情感网
“他不知道。”我说,“他目前不在香港。”4qwqeeye情感网
勖夫人低下头,悲哀地说:“他现在什么都不跟我说了。”4qwqeeye情感网
女人。在最困难的环境中还是忘不了争取男人的恩宠。4qwqeeye情感网
她瘦了这么多。本来肥胖的女人一旦瘦下来,脸上身上都剩一大把多余的皮肤,无去无从,看上去滑稽相。我相信欧阳秀丽以前必然是个美女,她有她那时候的风姿。美女,我们在年轻的时候都是美女。一朝春尽红颜老。这就是我的春天吗?忽然之间我只觉得肃杀。现在的勖存姿己非十年前的勖存姿,欧阳秀丽并不知足,她不晓得她拥有勖存姿最好的全部。4qwqeeye情感网
“他年纪已经大了,在外边做些什么,我不去理他,他也不让我理。”她眼睁睁地看着我,“但是你为什么这样为聪恕吃苦头?你原本可以置之不理。”4qwqeeye情感网
“因为——”因为勖存姿爱我,因为勖聪恕从前也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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