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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记得爱
作者:靡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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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完时已经入夜了。僻静的小村落,四周是一片黑暗。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木蓉取下口罩到户外透气。雨正细细地下着,氤氲水气里尽是清凉的花香。凉风过来,吹得她直发抖。
    这时,好似又听到兆伦在身后说:“春夜雨最寒,却偏偏要跑出来遭罪,作为医生,反而不知道注意身体。”
    木蓉苦笑道:“我这就回去。”
    她已经养成和这遐想中的鬼魂对话的习惯。
    对方又说:“那快过来。”
    木蓉这才发现不对,的确有人在说话,不是她神魂颠倒的幻觉。那嗓音低沉轻柔,是如此熟悉,即使再过五十年她也不会听错。
    她猛地转过身。露台的暗处站着一个人,隐约见高高个子,衬衫雪白,习惯性地把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她整个人绷紧,几乎是脱口而出喊道:“兆伦?”
    “兆伦?我不是。”那人说。
    一句话喝得木蓉清醒过来。
    对方从角落里走到亮处,木蓉看清楚他的脸。那是一个东方人,五官端正,年纪和她相仿,身材修长。有几份眼熟,但明显不是兆伦。
    木蓉失望地笑了笑,“你不是。”
    “看清楚了?”男子微笑。
    木蓉窘迫地道歉:“对不起。”
    男子伸出手:“我该谢谢你。他们说我妻子和孩子都没事了。她出门买东西,才走上马路,就给摩托车撞到。我们离她就职的医院有点远,就送你这里来了。”
    他取出名片,苏寒山,和木蓉一样,也是某慈善机构的员工。他们这样的支援人员在该地并不少见。
    原来他就是那朵花儿的主人,还真是郎才女貌。
    木蓉说:“她也是医生?”
    苏君点点头:“我们夫妻都是同一慈善机构的工作人员。我在学校教书,她则为战后的人们修补残破的肢体。”
    “在这里生活多久了?”
    “已经快五年。”
    木蓉咋舌,“我还以为一般是一年一换的。”
    “妻子是当地人,我在国内也没亲人,就定居下来了。”苏寒山一笑。
    木蓉忽然一阵心惊肉跳,不为其他,就为他笑起来居然像足了兆伦,左边嘴角要歪一边,眼睛弯弯。可笑容一去,整张脸又恢复往常的陌生,一点痕迹也不留。
    苏寒山,苏寒山。木蓉反复念着这名字,竟然觉得耳熟。可又立刻对自己说:不要再做梦了,且多看看周围,一切都是那么现实。逝者已矣,你蹉跎五年来缅怀,还不够么?
    潘母时而与她联络,总是问:“有男朋友了吗?还没有?你该往前看看。”
    妹妹木莲更直接,介绍异性不果,怒斥道:“莫非那潘家要给你在市中心立贞节牌坊,于是你就这样为他守寡!”
    全都当她失心疯。
    她对着空气问:“兆伦,你说我该怎么办?”
    然后耳朵听到兆伦回答她:“忘记我,你有你自己的生活。”
    唉,说要忘记,谈何容易?
    那数年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点点滴滴浓情惬意,已经食髓知味,篆刻在脑里。
    她甚至还保留着大学时兆伦为她抄来的笔记,码得整整齐齐,放书柜里。记忆里的无数片段中,总有一幕,是兆伦骑着他那破烂的老爷车,载着她穿梭于夏日的大街小巷,树阴斑驳如网,笼罩两人。
    一年暑假,兆伦陪父母去旅游,他们分别一个月。
    某日晚上,木蓉忽然听到阳台有响动,出去一看,竟然是兆伦在楼下往木家阳台扔小石子。
    他俩四目相接片刻,他顺着下水管道爬上二楼来。
    木蓉笑道:“我们像足了罗密欧和茱丽叶。”
    两人紧紧拥抱。
    兆伦死后,她永远在门口为他保留一双拖鞋。想象中,某个彩霞满天的傍晚,忽然听到钥匙在锁里转动,门打开,他风尘仆仆地出现,把包往一边丢,换上拖鞋啪嗒啪嗒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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