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梦—商采薇
于是,当天晚上,沁蕊被清晓拉到了机房。而在第二天的课堂上,清晓又突然向大家宣布,从这天起一直到考试前一天,每个晚上必须去机房一个小时,并要求签到,算作平时成绩。于是,沁蕊每天晚上“不得不”来到机房练习。在清晓的帮助下,她的成绩迅速提高,终于顺利地通过了各科考试,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周子涵对于这一切倒很淡然,唯一的表示,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寒假终于到了。周子涵和沈沁蕊都没有回家。周子涵说自己打算考研,寒假正是复习的关键时期,于是,沁蕊又和他一起扎到了书堆里。他们经常来到校园明湖之畔,选一块太阳晒得着的草地坐下来,一起看书、背题,累了就开始谈天说地。那个所谓的“明湖”,其实就是一个圆形的“日湖”和一个狭长形的“月湖”组成的人工湖,形状上有些模仿台湾著名的“日月潭”,所以私下里,大家都叫它“小日月潭”。湖畔种植着亚热带并不常见的垂柳,即使在冬日,也能感受到几分清幽静谧。沁蕊和周子涵常常在这里消磨一整天的时间。有时,他们也来到图书馆查阅资料。通常是周子涵查阅,沁蕊帮着抄写。图书馆前面有一块全校最大的草坪。据说曾有位文学院的老师语出惊人:“内蒙古有何好看,想看草原的话,图书馆前之大草地可也。”的确,这里是休息的好去处,两人看烦了写累了的时候,往往来到这里躺下小憩片刻,旋即又回到图书馆,埋头于书案之中。沁蕊终于发现,周子涵的意志相当坚韧,他要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就会全心全意做到底。这些日子,他学得很苦,沁蕊也陪得很苦。不过,这样的日子倒也平静,埋头书堆的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争吵。只是,沁蕊心中的孤独感和失落感却一天比一天严重。有时,她会莫名其妙地想起“得不偿失”这个词。是啊,这半年多的时间,她究竟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得到的和失去的,究竟哪个分量更重一些呢?她分析不出来,也没有时间去分析。但是她却知道,自己的心绪一天比一天沉重,心灵一天比一天压抑,甚至开心的笑声也一天比一天减少了。而烦躁、不安、忧郁等灰色的情绪,却在一天天增加,一天天充塞着她的心胸。她压抑着这一切,似乎也压抑着心头那些悄悄觉醒的东西。可是,那些被压抑着的东西,却在心底反复挣扎着要释放出来。沁蕊本能地害怕这种释放,因为她似乎感到,释放时所带来的能量,会摧毁一些她不忍心放弃的东西。因此,她拼命地把它们往下压,压得好勉强,也压得好辛苦。
可是,有些东西是无法压抑一辈子的。两个人之间潜在的矛盾,终于被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激发了。
那一天,他们没有去湖畔,也没有去图书馆,而是在沁蕊的宿舍里查字典。宿舍里的姐妹都出去了,诺大的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子涵突然抬起头来,轻松而自然地说:“对了,我有两个同学在华南理工大学。前几天我和他们提起了你,他们都想见见你,我已经告诉他们,明天晚上带你一起去校外的‘五味斋’吃饭了。”
沁蕊吃惊地望着他,不知怎的,强烈的反感就在心中升腾起来。“你为什么不先征得我的同意?”她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明天有没有事?凭什么我要让你的同学‘见见’我呢?”
“我想你明天没有事,有事也先放在一边吧。”周子涵漫不经心地说,又打开了身边的字典,似乎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慢着!”沁蕊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一下子夺过字典,“啪”地合上了。周子涵震动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沁蕊。沁蕊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是她第一次反抗周子涵,而且反抗得这样坚决而激烈。她不知道自己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但却隐隐地感觉到心底那些被压抑着的东西,正争先恐后地膨胀、撞击,而且似乎要爆发了。
“子涵,”她斩钉截铁地说,“我明天有事!我不能去!”
周子涵缓缓地站了起来,脸上已经隐隐现出恼怒的神色。“什么事?”他追问道。
什么事?其实什么事也没有。沁蕊咬住了嘴唇:“我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周子涵的声音已经变得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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