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姐那些事
“惩恶扬善?那你现在做到了。”我仔细回想着我小时候是不是被灌输了为人民服务的思想。
“现在?”他冷笑,“我早分不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了!”
“警察不就是专管分别善恶的吗?你们分不清那谁还分得清啊!”
“你听过那个故事吗?两只小白兔掉进了狼群,一只改变了自己,一只改变了狼群。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是改变狼群的那只小白兔,长大以后,我却发现改变自己和改变狼群都太难了。”
第八章 奈何桥上等三年(2)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是小白兔?那这世界上还有狼吗?警察要是小白兔,那肯定是因为满世界都是胡萝卜。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的。”他淡淡地,“警察有时候跟军人一样,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上级的思想就是你的思想!不能有自己的意志,上级的意志就是你的意志!哼,连人都不算,只能算工具。服从命令高于一切!”
我没说话,我们单位也整天叫嚷着满意服务高于一切!
不过我当他们放屁!
没有任何东西能高于一切。
因为“一切”这个词实在太大,大到无法想象。
路越走越偏,最后陆皓在西郊的永宁公墓外停了下来。
“你,带我来这儿干吗?”我发现他的行事作风比我更神鬼莫测,我本以为我们会去吃饭看电影的。
“带你去见一个人。”他熄火下了车。
我不情愿地跟了下去,这里哪有什么人啊?难道来看守墓人?
不过接着我就看到他在墓园门口买了一大束白色的雏菊,这显然不是来看活人的!
所以我觉得他根本不该说“带你去见一个人”,而应该说“带你去见一个鬼”!
我紧走两步跟在他身旁。
我是一个有神论者,我相信人是有灵魂的。
也许所谓的“灵魂”就是指我们平时所说的“思想”。
我说这话是有依据的,尽管今天的科学和医学都已相当昌明,但科学家始终还是无法找到“思想”这种东西到底存在于人体组织的哪个部位,而人又的的确确是有思想的,这是不可否认的!
“扑楞”一声,我吓了一跳,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是只小鸟从树上飞了起来。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但那只鸟一扑腾,残留在树叶上的雨水便簌簌地落了下来,陆皓伸手帮我遮着,不知道是他的手太大还是我的脸太小,竟然没有一滴落在我的脸上。
他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牵起我的手,继续顺着石阶往上走,好像那手本来就是他的。
我又听见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我记不清是在上到第几级的时候,他拉着我向左一拐,在一块墓碑前停了下来。
这块墓碑很奇怪,上面没有照片,也没有刻上墓中人的生平以及生于何年、死于何年,那上面只有五个大字,“白玉莲之墓”。
白玉莲?应该是个女子吧!
可是为什么她的墓上连个立碑人的称谓都没有呢?
总归是有人给她立的碑啊,若是她父母立的,就该刻上“爱女白玉莲之墓”;若是她丈夫立的,就该刻上“爱妻白玉莲之墓”;若是她的子女立的,就该刻上“慈母白玉莲之墓”。
总之不管什么人,都该有个称谓才对啊!
“妈,我来看你了。”
陆皓的声音竟然前所未有地轻柔,我忽然想起了那次他送我回家我靠在他肩膀上睡着时听见的那个声音。
原来这是他妈妈,我对这个叫做白玉莲的神秘女子又凭添了一份敬意。
“我带了个女孩来看你。”他一直没有放开我的手,“她叫叶希,你会喜欢她的。”
我不知道应该说点儿什么。
应该跟他妈打个招呼吗?嗨,伯母?
事实上我现在的想法是,就算他妈不喜欢我,估计也不能从里面跳出来说:“我不喜欢她!”
但我马上又意识到我这种想法对死者是很不敬的,我赶紧在心里跟他妈妈道了歉,阿姨,对不起!
我转头看着陆皓,原来那么坚毅的轮廓也可以柔软下来的。
他有着一双璨若星子的眼眸,只是平常总是太过凌厉,让人不敢逼视。而此刻他就像一个忧伤、无助的孩子静静地站在那里,我突然觉得心底的某个地方变得很柔软很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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