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中午的阳光暖暖地顺着窗户斜照进来,放置在宿舍中央的小炉子里是红红的火炭,炉盖子旁烘着几片桔子皮,便是一室温暖的清香。
林杭景便支撑着坐在桌旁,忍着头疼教孩子们写字,一个伏在桌子上写毛笔字的孩子忽地抬起头来叫道:“林姐姐,我手冷。”
林杭景微微一笑,知道他是躲懒,咳了几声,才小声道:“那你过来,我帮你捂捂手。”她这一声才落,剩下三四个孩子也嚷叫起来,都闹着说手冷,林杭景看已经是中午了,知道他们都写累了,便也不勉强,只笑着说,“那就不写了吧,明儿再写。”
一个孩子便扑上来道:“老师带我们到院子里玩吧。”那孩子一摸林杭景的手,便缩回了自己的手,道:“老师的手好烫,比炉子还热呢。”
就在这时,一个老嬷嬷正好端了午饭走进来,笑道:“林老师,吃午饭吧。”她将一碟素菜,并一碗米饭放在桌子上,转眼一看林杭景,顿时惊讶道:“林老师,你这病是又重了吧,你看你这脸……”
林杭景摸摸脸,触手便是滚烫,眼前的景物竟是飞转的,她却还是硬撑着,笑道:“我没事,一会躺躺就好了。”老嬷嬷看看她,又道:“这几日有一个自称是你七姨的人又来了好几次,我都说你不在,给挡回去了。”
林杭景默了默,抬起头来道:“多谢您了,我看看过几日再到那边的教员室里住住,换个地方,免得他们找进来,等拿了船票,我就走了。”
老嬷嬷看林杭景说起话来都好似有气无力的样子,道:“林老师还是去看看医生吧,这样冷的天气,有病拖着也不是办法。”林杭景点了点头,转头看那桌上的饭菜,实在吃不下去,便支撑着站起来对那几个孩子道:“你们不是要出去玩吗?我带你们到院子里去。”那几个孩子便拍手叫好,缠着林杭景到院子里玩了会,便有各自的父母亲来接,老嬷嬷看林杭景精神不振的样子,便道:“这也没什么事了,林老师快回屋歇歇去。”
林杭景点点头,一个不经意地抬头,脸色便是微微一变,竟看到萧北辰领着几个卫戍站在庭院的门口,萧北辰摘下军帽,递给一旁的郭绍伦,目光雪亮如电地扫过来,林杭景转身往自己的小屋走,才一打开房门,不想萧北辰已经跟了上来,她急忙关门,他只伸手一挡便拦住了那扇门,林杭景把眼一垂,转身走到房间里收拾桌子上的笔墨纸砚,萧北辰走进来,看看她收拾东西,淡笑道:“这几日被一堆公务缠的□乏术,也没来看你,你这是怪我了?”
林杭景的手停在桌面上,抬起头来看萧北辰一眼,那目光极冷清的,“萧北辰,我知道你避重就轻,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已是炉火纯青,你到底还想怎样?”
萧北辰微微一笑,“想你佩服我啊。”
林杭景气结,也不理睬,只低着头收拾东西,萧北辰又道:“七姨说了,父亲过几日就回来了,我若再不接你回去,等父亲回来,我铁定是要被拾掇一顿的。”他说到最后一句,便笑一笑,道:“你倒是我命里的灾星,我因你的缘故挨父亲的拾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杭景淡然道:“既然我是灾星,还请总司令躲远点!”
萧北辰单等她这一句,便郑重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这话可是不讲道理了,我若是能躲得开,又何必由着自己为你这样魂不守舍,整日里想的是抓心挠肝呢。”林杭景把头一转,也不看他,他知道她天生脸皮薄,又笑道:“就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你,才说你是我命里的灾星,这命里注定的人,注定的事儿,又岂是能躲得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