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杭景的唇角竟浮出一抹清冷苦涩的笑来,只是胸口凝滞,呼吸愈加困难,但说出的每一句话来却是一字千钧,“我从未要怎样,都是你逼的我,全都是你逼的我,我只愿从此以后与你再无任何瓜葛,便是你萧北辰大慈大悲,给我一条活路了。”
那几句恰恰逼得萧北辰心头怒意焚烧成狂,那深邃的眼眸瞬间便凌厉如鹰枭,磊落分明的眉宇间透着丝丝的寒意,他气极了,倒笑起来,那声音便是含着嘲弄的,“好一个再无任何瓜葛,如今你还能改变得了什么,林杭景,你别忘了,三年前你就已经是我的人了,如今还跟我装什么冰清玉洁!”
那一句话便让她脸上的最后一抹血色也褪去了。
他居然还敢这样理直气壮地提三年前,他竟是魔鬼,如此肆无忌惮地揭她心底最沉痛的伤疤,最可怕的噩梦,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到头来他还要再血淋淋的把这一切都翻出来,让她记得她所遭受的屈辱,他是她的梦魇,这一辈子的梦魇!
她如石雕泥塑般地站在他的面前,嘴唇轻轻地抿着,单薄如纸的肩头无声地颤起来,微微散乱的鬓发吹在她的面颊旁,更衬得面白如雪,整个人便好似只剩下最后一缕气息,随时都可能逝了去,便是一场湮灭魂殇,从此两不相干。
萧北辰心头一紧,那伤人的话才一说出口,他就懊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眼看着林杭景的情形,他慌地轻叫一声,“杭景……”伸手便去扶她的肩头,谁料林杭景便轻轻地朝后退了一步,他惊怔,她轻烟般脆弱地站在他的面前,脸上一片万念俱灰的苍白,只把眼睛无声地一闭,便有两颗晶莹的泪珠掉落下来。
萧北辰的身体在刹那间僵硬起来,她转过身去,奔向门外,他听得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如在梦中惊醒,心里只被看不见的尖刺疯狂地戳刺着,什么也顾不得地一路追了上去,杂乱的步伐竟是一阵阵不稳。
楼下大厅里已经乱成一团,下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七姨已经领着书仪几个到了,看着林杭景流着泪奔下来楼来,慌地将她拦住,谁知林杭景一言不发地推开了她,便往那大门外奔,七姨只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听得楼上又是一阵脚步声,萧北辰已经奔下来,看着林杭景跑到了大厅的门前,推开了那门,门外的冷风夹着雪花灌进来,将她的长发吹拂起来……
萧北辰心痛如绞,却是无可挽回,几乎失却理智,绝望地喊了声,“杭景——!”
林杭景的身体忽然顿在那大门前,她听到他的声音,却是缓缓地转过头来,纷乱的长发下,那一张苍白凄清的面孔上有着一行行细泪滚落,她扬手便将一样东西扔了过来,便是那枚婚戒。
婚戒落在大厅红色的地毯上,半点声息都没有。
她却已经决绝地奔了出去,冷风带着雪花从虚掩的大门里刮了进来,那雪花落在地毯上,转瞬间,就化成了水,泪一般晶莹……
【钟鸣鼎食一朝倾,疏林冷清尽萧落】
谁家横笛,吹动浓愁
转眼间便是二月末,天气出奇的好,阳光多了几分暖意,北新城内的雪都化了,屋檐便垂下来大大小小的冰棱,晶莹剔透的,因还放着寒假,学校的教员们都搬回了家去,林杭景还住到了女修道院名下的小庭院里,这小庭院平日里也只有一对看门的老夫妇住着,很是清静,天气寒冷,她又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本想吃几片药就好了,却是日渐严重,还要硬撑着每日里教几个孩子写毛笔字,这样的拖下来,慢慢地竟开始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