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后,不论是徐决还是段曼云,都明白了,当年那是一个很错误的开始,可很多事情,即使明知是错的,却还是忍不住让它开始。
比如爱情。
徐决最终还是心软了,让段曼云进了屋。他沉默地给她下了一碗面,白白的面条,滴了一滴香油,整个屋子里都是那碗面的味道。
段曼云满脸幸福地把那碗面吃完了。徐决坐在她对面,始终一言不发。
“徐老师,不要推开我。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不要推开我就好。”
段曼云临走这样对徐决说。徐决当晚彻夜失眠。
说不清事情怎么会发展成那样,爱情像突然爆发的洪水,将两个人彻底淹没。年轻让爱情快得容不得迂回、质疑和理智。等两人有意识的时候,早已爱得难舍难分。
在贫穷而淳朴的村庄里,一本正经的男老师居然和女学生相爱了。这种连说都不能说的禁忌关系,是两人最深的秘密。
段曼云十七岁的时候,涧水县县城一家很不错的人家托人来说亲,看上了段家最漂亮的小女儿。一贯疼爱女儿的段家父母这一次没有容女儿胡闹,而是收下了聘礼,为两人订了亲。
爱徐决爱得发狂的段曼云自然无法理解父母的想法,那时候,在段曼云眼里,父母就是不顾她意愿的恶魔。
和父母大吵以后,段曼云冲动地摔门离去。那天徐决回了涧水县的家里,很晚很晚才回段家村。
他一回来,就看见蹲在他门口,抱着自己膝盖瑟瑟发抖的段曼云。
段曼云哭得整个人都在打颤,一看到徐决就扑进了徐决怀里。
她那么坚决地在他耳边说:“今生今世,我段曼云发誓只嫁徐决一人,如若不是徐决,我宁可终身不嫁。”
年轻会让人疯狂,年轻也会让人荒唐。
是夜,段曼云抱着要离开去外面柱子上歪一宿的徐决,坚持到有些傻气:“别走。”
徐决想把她的手松开,可她扣得那样紧。
“你会后悔的。”徐决这样说。
“请你要我。”段曼云紧紧地抱着他:“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后悔。”
许多年后,徐决自己也不记得是怎样回头抱住她的。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他、将段曼云都烧成了灰烬。
他紧紧地抱着段曼云,段曼云曼妙的少女躯体是他眼中最虔诚也最诱惑的无价之宝。
他的手触着她肩膀上的肌肤,整个人都在颤抖。
段曼云眼底积满了眼泪,在最最无助地时候,她只是反复地向他求证:“你爱我,对吗?”
激情让徐决理智渐渐消散,他抱着段曼云,纾解着身体里那些躁动的因子,他凑在段曼云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永远记住我,我是徐决,决定的决,一旦决定就永远不会改变的决。我发誓,今生今世只娶段曼云一人,如若不是她,我终身不娶。”
“……”
夜已深,段曼云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只得坐起,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
满天的繁星在北都可算少见,少见到段曼云觉得陌生中有点熟悉。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人只有在大病来袭,才会回首自己的一生。段曼云近来总是回忆起过去的事,甚至很多她怎么都不肯回忆的痛苦回忆。
乳腺癌,其实段曼云对这个病没什么概念,只是一个“癌”字让她明白,这是个很严重的病。
医生建议她切除单侧乳/房,阻止癌细胞扩散,如果不切,癌细胞扩散全身,那就药石无灵,只能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