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锁重楼
“可是你现在就能保住我吗?你怎么有把握能保住我?你居然敢告诉我,你把我那可怜的母亲逼上绝路!你害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孤儿!你和我娘,有‘情定雨杭,地久天长’的誓言,毕竟敌不过你的门第观念,这种无情,原来是你们曾家的祖传……”“孩子啊!”牧白伤痛已极的打断了他:“你的怨,你的恨,我都了解,我不苛望你一下子就能谅解我,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无所保留了!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亏欠你之深,更是无从弥补……如果我能付出什么,来让你心里好过一点,来终止这个家庭的悲剧,那怕是要我付出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啊……”雨杭遽然抬头,眼光灼灼然紧盯着牧白,激动的冲口而出:“成全我和梦寒!”这句话一说出口,梦寒一凛,奶奶一凛,牧白一凛,文秀也一凛。室内有片刻死样的沉寂,然后,牧白一下子就冲到奶奶面前,不顾一切的喊了出来:
“娘!咱们就成全他们吧!咱们放他们走,让他们连夜离开白沙镇,让江神父去给他们行婚礼……婚礼一旦完成,就什么人都不能讲话了!”“不!”忽然间,一个惨烈的声音,凄厉的响了起来,竟是文秀,她听到此时,再也忍不住,整个人都崩溃了,她哭着冲向牧白,痛不欲生的喊着:“我现在才明白了,你是这样一个伪君子!这么多年来,你把你所有的父爱,都给了雨杭!你使靖南郁郁不得志,这才死于非命!为了你这个私生子,你牺牲了你的亲生子,现在,你还要夺走靖南的妻子,去成全你的雨杭?你让靖南在地下如何瞑目?你让我这个做娘的,如何自处……”牧白睁大眼睛,似乎此时才发现房里还有一个文秀,他烦躁的说:“你不要再搅和进来了,现在已经够乱了,靖南我们已经抓不住了,留不住了,再多的悔恨,也没有用了!但是,雨杭和梦寒,却是活生生的,让我们停止一天到晚都为死者设想,改为生者设想吧!”他再掉头看奶奶:“娘!那七道牌坊的沉沉重担,我们也一起挣脱了吧!”
奶奶眼睛看着远方,整个人都失神了。她跌坐在椅子里,不能思想,不能分析了。文秀看看奶奶,看看雨杭和梦寒,看看她爱了一生的那个丈夫,到此时才知道这个丈夫从未爱过她。在这个家庭里,她生儿育女,再失去所有的子女,到老来,还要承受丈夫在外面有儿子的事实……她被这所有的事情给撕碎了,她不能忍受这个,她也不能接受这个……
她站起身来,转身走出了房间,屋子的几个人,都深陷在各自的纷乱和痛楚里,根本没有人发现她的离去。她轻飘飘的走着,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庭中,好像她是个隐形人似的。她就这样走出了曾家大院,一直走向曾氏族长,九太爷的家里。于是,曾家的家务事,变成了整个白沙镇的事。
15
第二天一早,由九太爷带头的曾氏八大长老,全体到了曾家。他们进了曾家的祠堂,在里面和奶奶,牧白,文秀做了长达两个小时的谘商。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然后,雨杭和梦寒被带进了祠堂里。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八大长老威严的在祠堂前方,坐了一排,奶奶,牧白,文秀坐在两边,人人都面色凝重,表情严肃。
梦寒这才明白,她是上了“法庭”,等待“审判”和“处决”。“梦寒!”九太爷严厉的开了口,他白发飘飘,白须冉冉,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你的婆婆已经向我们揭发了你的罪行,现在我亲自问你一句,你承不承认?”
梦寒低垂着头,被这样“公开审问”,她实在羞惭得无地自容。“我承认!”她低低的说。
“大声说!”九太爷命令着。
梦寒惊跳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
“我承认!”她不得不抬高了音量。“你承认和江雨杭发生不轨之恋情,罔顾妇道,伤风败俗,逾礼越法,紊乱伦常,是也不是?”
梦寒被这样的措辞给击倒了,额上冷汗涔涔,身子摇摇欲坠,还来不及说话,雨杭已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喊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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