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霍冬英在家里邀请了一些朋友办茶话会,阿绣和赵婕妤被叫去了。席间赵婕妤弹了一首轻快的钢琴曲,赢得了大家交口称赞,霍冬英便让阿绣也表演些什么来助兴。
阿绣刚刚上学半年,并没有学会什么像样的乐器,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她脸色通红,连话也说不出来。
可霍冬英表情冷淡抽着雪茄,优雅的吐出一个个烟圈,并没有把说出口的话收回来的意思。
阿绣情急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小声朗诵了一首诗歌,半农先生的《教我如何不想她》。
“天上飘着些微云,
地上吹着些微风。
微风吹动了我的头发,
教我如何不想她......”
这是她前几天在书房的一本诗集中看过的,优美的文字,热烈的感情,让她一下子就爱上了。
据说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书面上正式使用代指女子的“她”字,有人说这是写给心爱的姑娘,有人说这是写给伟大的祖国。阿绣更偏向于后一种,诗人先生远赴英国求学,身在异国他乡,他一定是时刻怀念着祖国的大好河山,这才写下如此情真意切的诗句来。
一首诗歌朗诵结束,阿绣也顾不得众人的反应了,飞快的躲到一边的角落里,捂着自己滚烫的脸,慢慢舒缓剧烈的心跳,这样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偏偏有人不叫她如愿,一个叫郑复央的年轻人,据说是某报社经理家的公子,一直不停的和她搭讪,说自己也喜欢新体诗,要跟她交流一下心得,还说自己和朋友组织了一个诗社,问她要不要参与,等等之类,让她手足无措,疲于应付。
后来她一个不小心把红茶洒在了裙子上,匆匆去换衣服,这才躲过了他。
这样的场合,阿绣不喜欢,钱亚萍却很喜欢。
她有些羡慕,有些难过:“真好,我也想去,我只跟着七小姐去过几次牌局,不像你,已经那么得她喜爱了。”
阿绣连忙安慰她:“你别伤心,下次七小姐让我再去的时候,我一定拉着你一起。不过说实话,我觉得这样经常外出,真的很影响课程啊......”
她本来就基础不牢,这样三天两头缺席上课,她回家后又要花大力气念书补救了。
“好啊好啊,下次你一定要跟七小姐说带着我。”钱亚萍高兴道:“不过,这个礼拜我们不就是有机会了嘛!”
说起这个,阿绣又头疼了,霍冬英这个礼拜六的晚上在家中举办酒会,叫阿绣和钱亚萍一同去参加,为此还专门找人教她们跳交际舞,为了短时间迅速学会,每天下午她们都必须抽时间来练习。
阿绣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霍小姐是她的恩人,她不能拒绝。
钱亚萍兴致勃勃的拉着她讨论那一天七小姐会让她们穿什么衣服,戴什么珠宝,七小姐会请哪个酒店的名厨来烹饪美食,到场的会有哪几位达官显贵......她的眼睛里盛满着亮晶晶的渴望。
阿绣心不在焉的应着,心思已经飘到了上午老师讲的那首宋朝的诗词上了,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靖康之耻是哪一年来着......
砰砰砰——院子里传来巨大的砸门声,一个男人粗哑着嗓子喊道:
“来人啊,开门!都死到哪里去了?”
钱亚萍脸色一变,血色褪尽:“糟了,他怎么回来了?”
阿绣还没等问是谁,钱亚萍就按住她的肩膀,告诉她:“阿绣,待在屋子里别出声,无论你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