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男几乎从被窝里跳起来去捂萧瑜的嘴:“你你你瞎说,你你你干嘛扯到我身上!”
“呦,不打自招了!”张邵敏幸灾乐祸,“难道就是男子一队那个鼎鼎有名的汪云飞?”
旁边人立马问道:“哪个汪云飞?”
“还能有哪个,不就是那个入学以后门门第一的汪云飞!”
眼看大家从窃窃私语变成高谈阔论,沈霞也无法再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低声喝道:
“快睡觉,别再提这些有的没的,不知羞!”
大家悻悻的躺回床上。
可是安静了片刻之后,又有人忍不住轻声开口:
“我,我想我阿哥了,他没考上长洲军校,去了云南讲武堂,不知现在好是不好。”
有人伤感道:“我未婚夫去了日本留学,下次见面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几声叹息如同微波涟漪,荡漾在了众人心头,连沈霞姐也忍不住道:
“我家的那个他,一个人也不知道能否照看好两个混小子。”
寂静午夜,每个人心里都浮现了一个魂牵梦萦的身影,那是白日里劳累的训练上课中不敢想起,却又不敢忘记的人。
陈胜男犹豫了片刻,轻声问张邵敏:“喂,你,你可有意中人了?”
张邵敏沉默了很久,这才状若不经意道:“以前家里给订过一门亲事,我来广州之前给他写了一封信,叫他只当我从此死了。”
“哦。”陈胜男闷闷的应了一声,又怯生生的捅了捅萧瑜:“那,你呢?”
“我?我早就结婚了。”
萧瑜是隐瞒身份入学的,没人知道她是萧家二小姐,也没人知道她是霍家少夫人。
萧瑜不顾陈胜男吃惊的表情,翻过身子,不再说话。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很久很久之后,她听见自己轻声说道:
“但是,我可能想一个唱小曲儿的杜丽娘了。”
......
军校中的训练生活日复一日,校外的世道却并不太平,即便是广东一省之内,也没有完全统一,革命军与粤军内部的一些摩擦时有发生。长洲军校的特点便在于速成与实战,这几日常有二期的学员被派出执行任务,个别三期的男子队员也有被选中前往,然而女子队却总是被遗忘的那一个。
入校数月,她们甚至连真枪都还没摸过,射击课上只是拿着树枝和木头枪做样子。
学校条件艰苦,缺枪少弹,初时大家也便忍耐了。可直到有一天,她们得到了消息,学校新缴获了一批俄式步/枪,给男子队换上了全新的武器,却仍旧没有她们的份!
一群姑娘们得知以后,义愤填膺的聚集在一起。
陈胜男第一个拍案而起:“不像话!我们同为第三期的学员,为什么男子队可以配枪,我们不可以?”
张邵敏难得应和她:“说得对!凭什么不给我们发枪?我们哪里比不过那些臭男人?”
“就是,我们找他们理论去!”
大伙越说越坐不住,风风火火的就出门去了。
萧瑜劝说不住,只能急忙拉住细妹,让她去找华永泰和魏若英过来。
抗议要有理有据,从长计议,就算是踢场子,也要人多势众,占尽上风,这么十几个人能讨得了什么好?
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群女孩子甚至想直接道校长面前反应情况,幸而校长公务繁忙,不在校本部,于是他们纷纷来到了教练部主任杨志诚教官的办公室。
杨志诚素来不苟言笑,在众多教官中有冷面阎王之称。他面无表情听完一屋子女孩子七嘴八舌的抗议,只冷冷的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