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脸色一白,身体抑制不住的颤了下,但终究是低垂眼眸,没有说话。
康雅惠皱了皱眉,似乎连提起那个人都是无穷无尽的厌恶。
她有些不耐烦道:
“中山先生不日抵达北京,和谈之后,南北局势天翻地覆,萧家树倒猢狲散,你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霍成宣不做亏本的生意,如果你还想安稳做霍家的少奶奶,就该老老实实回上海。”
这正是萧瑜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目的,可如此被康雅惠毫不留情的揭穿,她刹那间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狼狈不堪。
萧瑜强自镇定,沉声道:
“母亲说得对。”
“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是回去霍家,做个安分的富家少奶奶,学着经商理财;第二条,是继续出国去念书。但无论哪一条,你身上那些肮脏陋习,必须尽快全给我改掉!”
萧瑜有一瞬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张了张嘴,终于缓慢的问:“您说的陋习,不知指的是什么?”
康雅惠冷冷瞥了她一眼:
“给你一个月时间,把这边乱七八糟的事情和人都断了,然后去上海。”
“可是和谈的事”
“和谈与你无关,锦宁后天到北京。既然你想好了要做回我的女儿,那我不希望以后再听见什么关于你的风言风语,否则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康家丢不起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1924年9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奉军首领是张作霖,就是张学良的父亲。
第一次直奉战争在1922年,第一次直系胜利,这一次奉系胜利,张作霖入京,和冯玉祥里应外合推翻了贿选总统曹锟,邀孙中山北上假意和谈。
第39章
梁瑾回来的时候,夜已深沉,他坐在黄包车上出神了片刻,直到车夫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下车付过钱,他神色疲惫的走了进门。
萧瑜房间里的灯大亮着,他不由走了过去,他想和她说说话。
可是等走到门口,却看见屋内一片狼藉,如同被暴风席卷过,桌椅板凳东倒西歪,花瓶摆件七零八落,而萧瑜颓然坐在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垂头不语。
“萧萧?”
梁瑾惊讶,他急匆匆冲到她面前,单膝跪下,拉起她的手,试图让她看向自己。
入手一片湿濡,她的手心被不知道什么的碎片割伤,流血不止。
“怎么伤的?疼不疼?忍一下。”
梁瑾急忙掏出手帕,小心翼翼替她包扎伤口,心疼不已。
萧瑜垂眸看向鲜红的血迹侵染着雪白的绢丝,连上面“怀瑜握瑾”四个字都被染红了。
“脏了。”
她轻声说。
“哪里有你的伤重要?”
梁瑾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轻柔抚上她的脸,低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已经明白这一地狼藉是谁做的好事了,可是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叫这个从来漫不经心的人发这样大的脾气。
萧瑜眼神定定看向虚空的一处,缓缓的开口:“我刚才,去见过我母亲了。”
梁瑾目光一颤,他从来没听她说过母亲的事,一度以为她幼年丧母,没想到人还在世。
可她如今这样表现,相必会面是极不愉快的。
萧瑜轻轻一笑:“我这样,像不像是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
如果说她对康雅惠没有丝毫的期待,恐怕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去。
从小到大,萧子显的所作所为她看在眼里,早就在心里有所偏颇,为母亲的出走找了无数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