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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sir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我。
“我想请求您放过吴海伦。”我的声音小得自己才听得见。
“对不起,我没有听清。”谭sir说,声音变得温和。
我受了鼓励,提高了嗓门:“谭sir,我来请求您放过吴海伦!”
“为什么?”
“因为她不是有意犯这个错的,因为她是万不得已,她非常可怜…”
“可怜?!”谭sir看着我,鹰一样的眼睛又变回了严肃:“她一连消失了一个礼拜,连招呼都不跟公司打,你说她可怜?!”
“她并不是不想请假,她只是临时出了这事,自己没办法回来请假…她不是还托了许美琪帮她请假吗?”我急着帮海伦辩白。
“她是让许美琪帮忙了,可她是让许美琪帮着编谎话骗公司!还好,要不是许美琪主动向公司交待了一切,我们所有人都被她骗了。”谭sir的话越来越硬。
我呆住了。许美琪主动去“交代”!她不是答应海伦答应得好好的吗?!
谭sir又道:“航空公司有严格规定,如果生病可以请病假,但必须事先通知,这个我们在培训时都讲过,对不对?如果撒谎来骗公司,就是错上加错了,公司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可是…”我极力想扳回我的理由,“可是海伦是突然出现的这种事,这不能算作特殊情况吗?她也不想骗公司,但她那种事一个小女孩怎么说得出口呢?!”
谭sir说:“那请你告诉我,要是航空公司里每位乘务员都突然出现这种事,每个人都编个谎言来骗公司,我该如何处理?公司是不是该停飞来等着她们?公司的损失谁来负责?”
我答不出话来。
情急之下,我想起了手提包里的皮包礼盒,正面走不通,干脆走侧面吧!兴许谭sir态度会缓和点。
我将皮包拿出来放到谭sir的办公桌上,冲他挤出了一个微笑,一个被他们培训出来的职业的微笑,语调也调整得悦耳:“谭sir…这是海伦给您的,希望您原谅她,再给她一次机会。”
谭sir愣了一下。
我怕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说完,我迅速埋下了头。这是我秦小鱼生平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谭sir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他拎起那礼盒硬硬地塞回到我的手里,目光狠狠地盯着我,鹰一样的目光,他手指着大门,一字一板地说:“秦小鱼,请你把东西拿回去!我不会收回公司的决定,请你出去!”
我突然觉得脸上发烫。
我站在屋里,并不挪动脚步。
谭sir看我没有动,又提高嗓门:“秦小鱼,我说请你出去!”
我再也忍不住了,血往上冲,一肚子话冲口而出:“我不出去!好,谭sir,让我告诉您我真正想给您说的话吧!我想说,你们怎么能这么武断地对待一个无助的员工呢?!是,她是有错,她不该让许美琪编理由来请假,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才十八岁,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能大声地告诉每个人她为什么要躺在医院吗?她才十八岁,刚刚迈入社会,就被你们开除了,被你们无情地抛出大门,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今后的人生道路又该怎么去走?!她该怎样去面对她的父母、她的亲朋?!如果她不是人流大出血,而是遭遇了其他的不幸,你们还会立即就开除她吗?!你们也是要面子的对不对?你们在骨子里根本就是歧视她的不幸!你们简直太冷血了,倘若吴海伦是你们自己的妹妹,你们还会这样对待她吗?!”
谭sir额头上的青筋已经蹦起来,冲我喝道:“秦小鱼,你以为你是谁?!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这个乘务部是我说了算,我说开除就开除,你再说下去,连你一起开除!”
我的火也更大了,不顾一切地说:“谭sir,如果因为我今天帮海伦求情您就要开除我,如果航空公司这样对待它的员工,我宁可现在就辞职!我来公司之前,以为做空姐很骄傲,因为她是天使,她的职责就是象个天使一样去关心别人、照顾别人、帮助别人,我以为在航空公司里可以学到许许多多的美德,可是我今天发现,我错了,你们就是一群资本家,一群无情的资本家,只知道赚钱,根本不在乎员工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