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我的那人叫什么?”
“好像叫尤叙吧。你生气了?我……”
后来一直到何犀下车,成聊都在道歉,但何犀并没有仔细听。
尤叙,记住你了。
因此那个哭声一片的昏暗下午,当尤叙穿着深灰色冲锋衣翻开何犀身上的男子,略有些狼狈地出现在眼前时,她震惊的等级几乎不低于地震发生的那一刻。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中国女性,二十来岁,穿蓝色冲锋衣?”听过的声音。
“尤叙!我在这!”还没等何犀指路,尤风风就喊了出来。
被半抬半扶到空地上,何犀草草把脸和脖子上的血擦掉一些,干涸的赤色依然扒在她的皮肤上,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她非常困,累得只能靠盯着空气中的一个点来阻止眼皮合上,那样直愣愣的眼神让搜救人员觉得她被吓傻了,故总有人过来安抚她。
其中包括刚刚把她从楼板下面拖出来的尤叙。鉴于何犀的沉默,当地搜救队猜测她或许不太会说英语,故而将其划到了尤叙的责任范围内。
“用这个擦吧。”眼前出现一块绞干的墨绿色湿毛巾,何犀顺着手看过去,尤叙尘土满面却轮廓分明的脸在白色照明灯下显得可靠极了,一身黑灰像个罗马铜像。
“谢谢。”接过毛巾,何犀又看了他一眼,“我洗好还给你。”
“没事,不用洗了,用完就扔了吧。”
“尤……风风怎么样了?”何犀盘腿坐在地上,忆起刚才在废墟下和灾友简短的交流,有些吃力地抬头问他。
尤叙便也就地坐下,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小巴车:“她有点擦伤,在那边车上包扎,”然后打量了一下何犀,“你确定你没有受伤吗?”
何犀又在身上摸索了一下,确认身上没有任何疼痛之处:“没有,刚才躺在我身上的那位…好像帮我挡了很多坠落物……”
尤叙回想了一下刚才被送上救护车血肉模糊的那位男士,又看了看她头发衣服上残留的腥红血迹,若有所思。
“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
“他从我房门口跑过去的时候,天花板塌下来了……当时我正出门,应该是这样。”她现在想想依然像在做梦。
“你被血劈头盖脑浇了一通,不害怕?”
何犀眨眨眼睛,摇了摇头,“还行。”
谈话间尤风风手上包着绷带走了过来,见到何犀身上的血吓了一跳:“你没事吧?流这么多血?赶紧去包扎啊!”
“不是我的血,放心。你还好吗?”
“疼……”尤风风撇嘴。
“走吧,去安置点。”尤叙拎起背包。
三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找到仅剩的几张分散床位,尤叙主动睡在靠门较冷的位置。
何犀也不顾身上残留的血迹,裹紧被子团成一团就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何犀醒来时帐篷里熄了灯,周围一片漆黑,偶有陌生人的咳嗽声。她觉得浑身酸痛,呼吸焦灼,想去要点水喝,坐起来的瞬间却头晕目眩,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不记得尤风风后来去了哪张床位,于是便抱紧外套跌跌撞撞往门口的光亮走去。
走到门边,手肘被人抓住。
“你去哪?外面挺冷的。”尤叙借着外面的光看见何犀迈着虚浮的脚步走过自己床尾。
何犀回过头,眼前的人有了重影。
“我从小......遇到大事就喜欢发烧。”
尤叙皱眉,立刻走下床把眼前摇摇欲坠的人扶住,伸手探她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