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我站住了,讷讷的说:
“我觉得,已经……已经差不多了。要不然……要不然你也凑个份子。事实上,这一万块我就说我们全家凑的,我也不说谁拿出了多少。”诗尧对我摇摇头,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密封的信封,放在我手里的一大堆东西上,说:
“把这个给她就行了。”
我慌忙退后了一步,正色说:
“不来!不来!哥哥,人家已经结婚了,我今天是送婚礼去的,我绝不能帮你私下传递情书!”
诗尧紧紧的盯着我:“我发誓,绝不是情书好不好?”
“那么,”我一本正经的说:“我能不能当着卢友文的面前,把这信封交给小双,说是你送的婚礼?”
诗尧默立了片刻,他的眼光深深的望着我,里面有着痛楚,有着无奈,还有更多的萧索。
“诗卉,”他低声的说:“你是绝不肯把它私下交给小双了?”“绝不!”我斩钉截铁的说。
他迟疑了一会儿。“好吧!”他点点头说:“你就当着卢友文的面前交给她,如果她不收,你再带回来。”
“哥哥!”我狐疑的说:“这是什么玩意儿,你还是先告诉我的好,我不愿意跑去碰钉子、闹笑话!”
诗尧恳求似的望了我一眼。
“诗卉,我是个闹笑话的人吗?”他无力的问。
“靠不住!”我摇摇头。
诗尧的脸涨红了,青筋又在他额上跳动,他一把抢下那信封来,恼怒的说:“好吧!不求你,我明天自己送去!”
想想,如果会闹笑话,他自己送去,这个笑话准闹得更大!于是,我慌忙再把信封夺了回来,叽咕着说:
“好了,我送去,送去,如果要碰钉子,闹笑话,我就碰吧,闹吧,谁叫我是你的妹妹呢!”
于是,我把信封收在手提包里。叫了一辆计程车,我按照小双给我的地址,往和平东路的方向驶去。
车子停在浦城街的一条小巷子里,我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门牌号码,因为,附近全盖了四层楼的公寓,就有那么两栋又矮又破的木板房子,非常不谐调的杂在林立的公寓之间。我按了门铃,很快的,小双跑来开了门,看到我,她又惊又喜又意外。“哎唷,诗卉!你怎么来了?我正预备明天去接你和诗晴来玩呢!你倒先来了!”“等你去接吗?”我哇哇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生来就是急脾气,如果你一年不来接我,难道我就等一年吗?还不快接过箱子去,我是送东西来了。”
小双慌忙接过箱子,我还抱着大堆毛毯、被单、太空被等东西,小双愕然的说:“这是干嘛?”“你用惯的东西,我全给你带来了,反正家里没人用,你即使现在用不着,大概年底也用得着了!”
“为什么年底用得着?”小双不解的问。
“添了小宝宝呀!”我叫。
“胡说!”小双红了脸:“总是爱开玩笑!”
我跟着小双往屋子里面走,虽然手里抱着东西,我仍然对那小院东张西望的打量了一番,院子好小,小得可怜,新割除的杂草像没剃清爽的头,东一块西一块的丛生着,围墙的篱笆边有两排芭蕉和芦苇,倒长得相当茂盛,相反的,通往正屋的小径两旁,新栽了两整排的玫瑰,却都无精打采的垂着头,一副营养不足的样子。小双看出我在打量花园,就笑着说:“这院子真别扭,种花它不长,杂草倒长得个快!”
我想起前一阵子,她说卢友文搬家啦、除草啦、种花啦,原来是在布置新房,就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
“你如果早告诉我,你在布置新房,我来帮你除草施肥,保管现在已经开了满院的花儿了!”
小双笑了笑,也不说话。我走进了玄关,跨上地板,就一眼看到卢友文正在书桌前坐着,桌上堆满了书籍、字典、稿纸、茶杯……等东西。看到了我,卢友文回头对着我一笑,说:
“我正写到一个高潮阶段,我不陪你,现在一中断,等下情绪就不连贯了,你不会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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