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方舟重新绽出笑靥,道:“前辈,我听说陈重导演在筹备一部......”
柳笙闻言一顿,明眸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她截断他,道:“姑娘,我奉劝你一句,不要狮子大开口。你一个女团唱歌出身的,长相乏善可陈,演技约等于没有,你上陈重的电影干什么去?丢人现眼去?”
段方舟默默攥起了拳头。
柳笙没有留意段方舟的神色,她倨傲且愤怒得甚至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她点点头道:“嗯,看来是不想唱歌,想转行演戏了。大概是跟整天在影视城门口趴活儿的那帮群演一样,以为这个行当没门槛儿,会喘气儿就会演戏。行吧。潘哲有个民国电视剧的三番,你要是愿意‘屈就’,我帮你问问。”
段方舟沉默半晌,倏地笑了,道:“潘哲导演我也很喜欢的,那就麻烦前辈了。”
段方舟最后是跟那个一直在楼下等着的同龄男生一起离开的。柳笙隔着窗户,看着两人甜蜜蜜牵手离开的背影,突然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她看起来是压倒性地胜利了,实际却一败涂地。她影后级的演技只在表皮不在骨子里,不然不至于全程不敢撂一句掷地有声的“顾子午不是我生的”。
虽然柳笙是说“明天”回家,顾子午并没有期待“明天”,果然,柳笙没有一句追加交待,是在再两天后回的家。
柳笙回家的同时,网上爆出来她深夜买醉的新闻,跟她一起被拍到的是她的素人好友曲淑媛和一个年轻的男演员。
柳笙方说跟男演员是偶遇,但没有人相信,她正心烦意乱,索性也就不浪费口舌了。而由于她的出奇沉默,男演员的经纪公司趁机买了两个热搜给自家艺人炒了炒热度。柳笙第二天酒醒看到了,本着虱子多了不怕痒的光棍精神,只不屑地嗤了一声,没作理会。
初冬的午后,温暖的阳光裹挟着一束微尘照进房间。顾子午逆着光看出去,突然笑了。他想起好几年前,他也曾经在一个冬日的午后这样没精打采地躺着,因为实在太无聊了,所以他望着高远的天空突然跟顾午聊起天。当然,回应他的只有满室的寂静。如今也是满室寂静,但只是一时的——终于不烫嘴的咖啡一时堵住了柳笙的嘴。
“去德国上学到底有什么不好?!”柳笙喝完咖啡翻着剧本不甘心地数落着,“只要不学表演,要学什么专业你都可以自己挑,你外公外婆当年如果也有这个条件、也像我这样开明,我也不至于投机取巧跟了顾初墨这个王八犊子。”
——柳笙很明白段方舟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如果能远远送走顾子午,她或许就能面不改色地对着镜头撂下一句“顾子午不是我生的”。
顾子午反复高烧昏昏沉沉地埋在被窝里,他不愿意出国,所以她说了一堆他也不理,但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哑声问:“我为什么不能学表演?”
柳笙理所当然地唾道:“没事儿吃这份苦干什么,冬天嚼冰夏天裹棉袄的,最荒谬的是,两个人在现实生活里撕资源撕番位撕得恨不得头破血流,在镜头里却一口一句腻味儿的情话,特别可笑.....烦死了,你不去德国,懒得跟你细说。”
顾子午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道:“我也不想听你说,你出去吧,我要睡觉。”
柳笙闻言立刻就想把厚厚的剧本砸到顾子午的棉被上,但顾子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吓得她一个哆嗦。她单膝跪在床沿伸着脑袋去看顾子午,但顾子午一把推开她,翻了个身面向落地窗的一侧,再将大半张脸埋进被子里,不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