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朦
我走到铁柜旁边,蹲下去看了看撬坏的锁,这一切,显然是有人带了工具来做的。站起身子,我靠在铁柜上,沉思了一会儿,问:“爸爸,你要不要报警?”
“报警?”爸爸呆了呆:“警察会把她抓回来吗?”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说:“可能抓得回来,也可能抓不回来,不过,无论如何,警察的力量总比我们大,如果想追回那笔钱,还是报警比不报警好些。就是……报了警,恐怕对爸爸名誉有损,爸爸考虑一下吧。”
爸爸锁着眉深思了一会儿,毅然的点了一下头:“报警吧!我不能让这一对狗男女逍遥法外。”
于是,我叫阿兰到派出所去报了案。
爸爸沉坐在他的安乐椅里,默默的发着呆。他那凌厉的眼睛现在已黯然无光,闭得紧紧的嘴虽然仍可看出他坚毅的个性,但微微下垂的嘴角上却挂着过多的无奈和苍凉。我凝视着他,不敢承认心中所想的,爸爸已不再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了,他只是一个孤独、无助而寂寞的老人。在这人生的长途上,他混了那么久,打遍了天下,而今,他却一无所有!卷逃而去的雪姨,被逐出门的尔豪……再包括我这个背叛着他的女儿!爸爸,他实在是个最贫乏、最孤独的人。
“唉!”爸爸突然的叹了口气,使冥想着的我吓了一跳。他望着我,用手指揉揉额角,近乎凄凉的说:“我一直预备给你们母女一笔钱,我把所有存摺提出,想给你作结婚礼物。现在,”他又叹了口气:“什么都完了。我一生打了那么多硬仗,跑过那么多地方,从来没有失败过。今天,居然栽在王雪琴这个女人手里!”我没有说话,爸爸又说:
“你现在拿什么来结婚呢?”
“爸爸,”我忍不住说:“何书桓要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钱,他们不会在乎我的嫁妆的。”
“年轻人都不重视金钱,”爸爸冷冷的说:“但是,没有钱,你吃什么呢?”这句话才让我面临到真正的问题,假如雪姨真是一扫而空,一毛钱都不留下来,这家庭马上就有断炊的危险。那么,爸爸和如萍的生活怎么办?还有躺在医院里,因大出血而一直无法复元的梦萍,又怎么办?我和妈妈,也要马上发生困难。这些问题都不简单,尽管许多人轻视金钱,认为钱是身外之物,但如果缺少了它,还非立即发生问题不可!我皱了皱眉,问:“爸爸,你别的地方还有钱吗?银行里呢?”
“没有,”爸爸摇摇头:“只有一笔十万元的款子,以三分利放给别人,但不是我经手的,借据也在雪琴那儿,每次利息也都是雪琴去取。”这显然是不易取回来的,放高利本来就靠不住!我倚在铁柜上,真的伤起脑筋来,怎么办呢?雪姨是跑了,留下的这个大摊子,如何去善后呢?雪姨,这个狠心而薄情的女人,她做得可真决绝!警察来了,开始了一份详细的询问和勘察,他们在室内各处查看,又检查了被锯断的防盗铁栅,询问了雪姨和爸爸的关系,再仔细的盘问阿兰。然后,他们望着我说:
“你是——”“陆依萍,”我说:“陆振华是我父亲。”
“哦,”那问话的刑警人员看了看爸爸,又看看我说:“王雪琴是你母亲?”“不!”我猛烈的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母亲,是如萍的!”我指着如萍说。“那么,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警察指着我和如萍问。
“不错。”我说。“那么,陆小姐,”警察问我:“你昨天夜里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哦,我不住在这里,”我说:“我今天早上才知道这儿失窃的。”“那么,”那警员皱着眉说:“你住在哪里?”
我报出了我的住址。“你已经结婚了?”那警员问。
“谁结婚了?”我没好气的说。
“那么,你为什么不住在这里?你和谁住?”
“我和我母亲住!”“哦,”那警员点点头:“你还有个母亲。”
我有点啼笑皆非,没有母亲我从哪里来的?那警员显然很有耐心,又继续问:“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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