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下,保持那嘲讽语气,隔着空气点了点她:“这段可以考虑写进你的高考作文素材里,独树一帜且项目名字那么长,有助于凑字数。”
“……”
徐酒岁想到自己确实是很久以前去找他补课那次,偶然听到过男人和同事打电话,语气并不是那么的好。
当他的同事邀请他回美国去做教授的时候,他拒绝的辞令也是非常的冷漠和坚决。
当时他还问她听懂了多少,她以为只是随口一问看看她的听力……
原来已经是到这样的地步了。
此时,徐酒岁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薄一昭在说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是她忽然就觉得纹身工作室被砸也没什么了。
设计图可以再画,《墨意山海之烛九阴》的设计图也不是原稿,什么都可以重新来的,毕竟许绍洋又没……
像是薄一昭就职的大学砍经费一样无情,直接砍了她的手。
人生果然需要对比,不比一比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最惨的,人生还可以充满希望。
听到后面徐酒岁无比动容,掀开被窝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借你躺躺?”
扫了眼她藏在被窝下软绵绵的白皙身子,男人主动提起这些日子压在心上的事,眼中所有情绪却被他掩饰得完美无瑕,只是薄凉一笑:“免了,盖好你的被子。”
“我觉得我能安慰你。”
“刚才趴在我身上哭得天都塌下来的人安慰我?免了。”
“……”
徐酒岁乖乖把被子掀起来拉到下巴,钻进被窝里,转过身用刚哭过这会儿水润明亮的杏眼盯着他,盯着盯着,打了个呵欠。
“别灰心,”她真诚地哄他,“你那么聪明,三十二岁扬帆起航也能到达终点的,笨鸟才要先飞呢!”
薄一昭身后靠着她房间里的小书桌,闻言,几乎要被她软萌得像是安慰小学生的语气逗笑。
但是介于她的安慰的确歪打正着戳中痛点,他只是唇角艰难地勾了勾,最后到底是没笑出来,最后又无力地放下。
男人抱臂安静斜靠立在一边,像是门神似的特别给人安全感。
徐酒岁在被窝里蹭了蹭:“老师,能等我睡着再走吗?”
“要不要给你再唱个摇篮曲?”
“不用了,”她完全听不出他的讽刺似的甜滋滋地说,“你心情也不太好,不折腾你了。”
“离我远点就万分感谢了。”
“那不行,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三十二岁失业老男人,”他淡淡道,“跟我去喝西北风吗?”
半张脸藏在被窝里的徐酒岁笑眯了眼,嗓音里半透着真诚:“我养你啊。”
“哦。”
“……”
“病好后还补课吗?”
“什么?”
“英语。”
“……”
徐酒岁想了想,在被子下面捏了捏手,短暂地“嗯”了声,然后真的闭上了眼,放空了脑子,居然很快又昏昏欲睡。
她能感觉到不远处男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的脸上,那目光带着温度,但是却并没有让她觉得紧张或者尴尬,反而是让她觉得更加安心了。
他真的没有离开,耐心地等着她进入安眠。
这样真好。
听他说那些不与外人道知的事,哪怕无法做出专业的回应,却也还是仅仅因为“他告诉我了,所以我知道了”而欢欣鼓舞。
就好像离他又更近了一步,没有人再像曾经那样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