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她磕磕绊绊,“在飞机上一直想,等落地了,我就给你打电话,发信息,把事情说清楚,别让你不明不白地被分手,不是你不好,是我太坏了,把你当成个赌注。”
顾雪沉扣着她后颈,不让她看到自己表情。
许肆月抽噎了一下:“但是我死要面子,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的事,只会逃避,装得毫无愧疚心,连回国见面以后,也拉不下脸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手臂已经酸了,还是不肯放松,紧搂着他,索求他身上的温度。
顾雪沉眸子里溢着血色,几次张口,又干涩地抿住,最后望着伞边淋漓的水线,低声说:“现在道歉,不觉得太晚了么?”
许肆月很明白地点点头,扯着他西装衣襟,往他怀抱深处埋。
顾雪沉深吸气,把她拉扯起来,艰涩问:“你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
许肆月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能消弭掉他的怨恨,她单纯只是想说出来。
她拽着他不撒手:“我淋雨了就会比较脆弱啊,而且很冷,冷就想抱着你,看在我都不要面子承认错误的份上,你不能让我多抱一会儿吗?来都来了,那么小气干什么!”
顾雪沉怕自己眼里的泪被她看见,握着她肩膀转过去,让她面对墓碑。
“冷就回家,抱有什么用,跟妈妈道别。”
许肆月自有办法,顾雪沉不让抱,那她就拿后背靠着,总之要贴近他身体。
她朝墓碑抽抽搭搭哭诉,专门讲给顾雪沉听:“妈,我错了,我之前还跟你说老公特别好,现在看全是假的,你瞧他,碰一下也不让,我要冷死了他都无动于衷。”
说完了,许肆月偷眼瞄他,又委屈念叨:“反正我在这世上也没人在乎,不如早点去陪妈妈算了……”
这句话触到顾雪沉的底线,他终于有了反应,在许肆月头上惩罚地轻拍一下,像是被逼无奈般,对墓碑说:“……妈,别听她胡说。”
他把伞柄塞到许肆月手里,脱下半干的西装罩她身上,冷淡催促:“快走。”
许肆月以前抑郁症发作,总把自己蜷在角落里,沉默到半死,但最近两次,尤其今天,却本能地想赖着顾雪沉,跟他作妖撒娇。
就像从孤立无援的绝境里,抓到了她的那根浮木。
虽然冷硬,但抱起来很暖,骨子里渴望亲近。
许肆月抗议:“走不动,想让老公背。”
顾雪沉病痛的余波还在作祟,是强撑着力气来墓园,随时可能跌跪到地上。
他今天背不动她。
顾雪沉装得寡情说:“少做点梦。”
许肆月不怕他,勾住他手腕,自动降低条件:“那回家以后你给我煮面,我可能淋雨太久感冒了,想吃热的……”
顾雪沉不为所动,扯着她走台阶:“忙,没时间。”
她又乖乖降级,拖长了音:“不背不做饭也行,但是你今天必须照顾我,我都这么惨了。”
司机见到两人身影接近,忙小跑着迎上来撑伞,殷勤地打开车门。
眼看顾雪沉要进副驾驶,许肆月把他拉到后排,推他进去,然后特自然地坐他身边,身子一歪,软绵绵靠在他手臂上,找到了莫名的安全感:“开车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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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肆月在回瑾园的路上就开始打喷嚏,昏昏沉沉地犯困,她迷糊时稳不住自己,总要从顾雪沉身上滑下去。
顾雪沉看似不经意地扶了两次,手指触到她额头,有点发烫。
他拧眉:“开快点。”
司机得令,尽可能提高车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