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樱满脸眼泪:“我姐姐做错什么了?你们谁也不配说她一句!”
许肆月之前有多气,现在就有多荒唐。
她第一次认真看了看许樱,瘦兮兮没营养,丑了吧唧的,还笨,被梁嫣利用,话也说不好,什么破词都用。
许肆月最后环视了一眼整栋别墅,看着许丞说:“从今以后,我和你没有关系,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再吃你一粒米。”
“这些画是我的,你想都别想,”她一双桃花眼锐利灼人,“别忘了,你已经再婚,我妈妈的继承人只有外婆和我,你的脏手再敢碰一下,我会告你非法冒领巨额财物,送你进监狱。”
许丞面如土色,厉声道:“你不就是凭着顾雪沉才敢这么硬气?抛开他,你什么都不是!不学无术,只会浪费我的钱,顾雪沉早晚对你——”
别墅外院门没关,阴暗天色下,一辆黑色劳斯劳斯平稳开到大门前,常来接许肆月的司机匆匆下来,站在半开的门外,恭敬得体说:“太太,忙完了吗?顾总让我来接您,您如果需要吵架或者动手,我都会全力效劳。”
许丞夫妻俩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许肆月一滴眼泪也没掉,慵懒说:“打架不必了,浪费时间,就是搬东西手酸。”
司机连忙推门进来,半弯着腰把许肆月手中的东西都接过去,用身体挡开许丞:“太太,回家吧。”
许肆月慢条斯理打开眼镜戴上,挺直脊背出门,许樱哭哭啼啼追上来,不太敢碰她,小心翼翼叫:“姐姐……”
许肆月侧头:“你别叫许樱了,应该叫许嘤嘤嘤。”
许樱纠结地小声问:“嘤嘤嘤有点长,姐,我叫许嘤嘤行吗?”
许肆月没理她,坐进劳斯莱斯后排,司机把车门关上的一刻,她才卸下力气,窝在车门边上,颤抖着深深吸气。
“太太,”司机轻声问,“回瑾园吗?”
许肆月没回答,问:“顾雪沉呢?”
司机卡了一下:“不清楚,我只是按顾总交代的过来。”
许肆月用力掐着手腕,掐到通红,又给顾雪沉打了一遍电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明明猜到他不会有什么好语气,甚至会冷嘲热讽,但就是……想跟他说,她把画抢回来了。
但仍旧无人接听。
许肆月抹了抹眼角。
无所谓啊,不接就不接呗,她也没指望他,她才不孤独,她才不难受。
许肆月永远不要服输。
她保持着平静说:“不回去,你送我去城郊陵园。”
司机迟疑:“太太,天气不好,要下雨了,到城郊陵园估计要很长时间,确定去吗?”
许肆月吞下药,吃了一把柚子糖,指甲陷进手腕的皮肤里,笃定说:“去。”
她有点冷,她想见妈妈。
除了妈妈,她没有人可以去找。
-
华仁医院特护病房里,江离摘掉口罩,复杂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他认识太多朋友,青年才俊也数不胜数,但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像顾雪沉。
江离作为医生,始终觉得命最重要,除了活着,其他都是空谈,所以他至今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无比出色的人,在明知道自己生病的情况下,还能亲手毁灭掉生的可能,去选择对另一个人义无反顾。
病房很静,仪器的滴答声清晰可闻,输液管的药已经下去大半。
几分钟后,顾雪沉湿黏的睫毛颤了颤,艰难地挑开,露出一点灰暗寂静的瞳孔。
他看了江离一会儿,干涩的唇微弯:“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