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柔的记忆里,祁霄话不多,但很慈祥。
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发生七年前的那一幕,为什么祁霄死后,官方会说他的死大快人心?媒体口中阴狠毒辣、奸邪狡猾的祁门头领,她根本无法与宠自己宠上天的父亲相重合。
“是弄错了对不对?爸爸是枉死的,对不对?”说这一句的时候,南柔的声音才稍稍提高了。
骆海登的手指把玩着墨镜腿,“当然是枉死的,义父对你怎样有求必应,你不会都忘了吧?”
南柔摇头。没忘。当然没忘,父母健在,同享天伦的那段时光曾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温暖。
“所以现在你别再乱想,配合我,我们一起干掉姓喻的,替义父报仇。”
“不可能的,他现在已经退役,不去一线了,我们没有机会。”
骆海登冷笑了声,没说话,瞳意深深地看向她。
南柔被他看的后脊梁都竖起了汗毛,突然就懂了他那眼神里的意味,慌忙说:“不,不要再让我去欺骗程矜姐,我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她是这些年来,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不能恩将仇报。”
“不想她受到伤害?你心疼她,那谁来心疼你?你之前吃的苦,受的罪,谁他|妈来替你买单?!”骆海登咆哮道,而后,顿了下,他又换回那副温和的面孔,“对不起,想到你之前受的罪我失控了。”
南柔微微地愣了下,摇摇头,“我之前经历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如果没有她,我到现在可能还每夜被送上不同的床,每天跟让我恶心到想吐的人周旋……不可能这样站在这里,也不可能——”
不可能遇见黎易冬那样好的人。
这句话,南柔没对骆海登说出口。
骆海登嘴角的笑容一点点的淡去,渐渐拧起眉,“你是不想给义父报仇了?”
“想,做梦都想。”南柔手指抠着蛋糕盒上的纸,“但我都打听过了,当年的猎牙队长为叫丁政,他早就死了。”
骆海登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如果我告诉你,朝着义父心口开那一枪的人,不是丁政,而是喻铮呢?”
……
南柔返回和黎易冬同居的别墅时,天色已暮。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浑浑噩噩回来的,只觉得整个人空荡荡的,没了主心骨。
骆海登的声音,始终盘桓在她的脑海里,“喻铮是你的杀父仇人,我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亲人。我俩联手,杀了他,然后你想跟我走也好,想留在这里也行,我保证,一切听从你的意愿,绝不强求。如果你因为贪图眼前的这点安逸,置杀父之仇于不顾,我只能说义父天上有眼,会滴血。”
南柔晃了晃,扶着树才勉强站稳。
因为从收到消息就开始心神不宁,她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腹中空虚,于是坐在马路牙子上,打开了骆海登捎给她的草莓蛋糕。
少女粉,丝带,玫瑰花。
确实都是当年做着公主梦的南柔最喜欢的东西。
但当她舀了一勺草莓味的奶油放进嘴里,味觉的记忆陡然苏醒,南柔才想起自己并不是如今不爱吃甜食了,而是从来,从来,也没有喜欢过草莓蛋糕。
那个遥远过去里的她,每次都只会娇嗔地要求,“人家要吃蛋糕嘛,除了草莓味儿,什么都行。”
骆海登他……记错了。
南柔正对着膝盖上吃了一口的蛋糕发愣,忽然一辆车从面前驶过,而后一声急刹,又快速地倒了回来。
车门开了,男人的脚步很快跑到她面前,伸手将她从马路牙子边抱起身,“怎么不回家?坐在这里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