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喻铮已闭起眼, 他是从坎铎飞回国之后马不停赶过来的, 疲倦再正常不过。
程矜默默撑起身子, 想让他睡得舒服些, 谁知才刚离开他的肩,喻铮的手臂就有力地箍住她,将人捺回。
程矜被重新拥入怀,便听见喻铮的声音经过胸腔的共鸣从耳边传来, “是我拍的。”
竟还没睡着。
于是她问:“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比如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什么的。”
喻铮没睁眼,语气清醒, “我当初高考语文刚过及格线, 古诗词只会床前明月光。19岁进军校,22岁入猎牙,25岁开始常驻坎铎, 没谈过恋爱,也没在黄昏约过人。”
他说第一句的时候,程矜还没闹明白话从何起,等听完了才反应过来,敢情喻队长是在跟自己交底呢——一路当兵,没空花前月下谈恋爱。
程矜笑眯眯地抬眼,“谁问你这个了?”其实就是问这个。
每当她这样故意淘气,喻铮多半露出笑意,但这次没有。他仍旧闭着眼,仿佛沉浸在回忆之中,声音低沉,“我头像的那个月亮,是三年前最后一次跟丁队出任务前拍的。”
程矜微怔,继而心疼地将脸埋进他胸口。
这个男人啊……顶着张冰山似的高冷脸,心里却比谁都念旧、比谁都重感情。
“难怪呢。”
喻铮睁开眼,“难怪什么?”
趴在他胸口的程矜小狐狸似的一笑,“我就说嘛,你不是那种会拍清风霁月的文艺青年。”
说完,她心里其实有点儿慌。
因为知道丁队在喻铮的心里有多重要,她不确定这样四两拨千斤,能不能将他心中的愁云带过,但这种不安被她统统都藏在了心底,面上都是狡黠的笑。
喻铮手臂一勒,像要把人按进自己身体里,直到怀里的人“哎哟哟”地告饶,他才稍稍松了力气,慢条斯理地说:“你男人确实不是文艺青年,只会用蛮力,但你喜欢就够了。”
程矜弱小、无辜又可怜地眨巴眼,“你力气大,你说了算。”
于是喻铮笑起来,双臂托起她往上,以便两人的脸贴着脸,唇对着唇。那股子绵软的蜜桃香又近在咫尺,他抬起头含|住她的唇瓣。
有那么一瞬,他惋惜于没有早点遇见她。那些沉积在心底多年的阴郁,似乎只要小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一扫,就会化作浮云。
一吻毕,喻铮沉沉地叹出一口气。
程矜倦倦地趴在他身上,懒洋洋地问:“叹什么气?”
“你们小姑娘是不是都喜欢看什么穿越小说?”
“啊?”喻队长这思维跳脱得可以啊……
“我想穿越回五年前,揍当时的自己一拳。”
程矜愣了,“五年前你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
“当时冬子跟我说他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刚满十八,要介绍给我当女朋友,我没理他。”
程矜指着自己,“……是我吗?”
喻铮点头。
“啊!揍,该揍!怎么这么不开眼呢,生生浪费了五年好时光。算了,反正你也是穿不回去的,不如我代劳吧——”说着,小拳头噼里啪啦地捶在他胸膛。
那力道,轻得很,哪像揍人?倒像挠痒。
喻铮拽住她细细的手腕,低声威胁,“再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
果然,乖了。
温顺地在喻铮胸口趴了会,程矜迷迷糊糊地有些发倦起来,打了个哈欠,又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在他怀里,合着眼睛就要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