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海登理都没理她,问左右:“波塞冬还没来?他|妈的,给我通知出去,从现在开始让我多等十分钟我就杀一个人,反正这里有的是人,我等得起。”
火盆里的炭早已经燃尽,暖风机的制暖显然一刻不如一刻,被关押的所有人都冷得牙关发颤。
只有黎易冬除外,他觉得心口烧着团火,虽然无法分辨那怒火究竟是朝着忘恩负义的女人,还是有眼无珠的自己。
余光里,他看见被南柔放在手边的纸杯,一挥手将纸杯打翻,随着水蜿蜒地淌了出来,他听见了一点异样的声音,无意识地看过去,却见杯底躺着只小小的牛角锁,指甲盖大小,古朴可爱。
黎易冬看不见上面刻着的字。
可他闭着眼睛都能回忆得起来,因为那是他亲手选给南柔的。
平安喜乐。
从相遇开始,他对她的期许就是这四个字。哪怕他们不是情人,哪怕他们没有相爱,哪怕她不能留在他身边,他也一样希望她好。
——把小锁还给他,是什么意思?
黎易冬闭起眼睛,握紧拳头,小锁的棱角磕进掌心,疼得很,却没有左胸疼痛的十分之一。
*** ***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
南柔站在宿舍床边,外面是持枪的雇佣兵,眼前是被强行注射了麻醉剂、宛如酣眠的程矜。
“如果我们还有明天,你是想跟黎易冬回楠都照顾家里的小狗,还是跟着老K去坎铎,继续过不人不鬼的生活?”
被注射麻醉剂之前,程矜曾这样问过。
当时南柔甚至还没有来及回答她,骆海登就派人过来注射了,一句“我想回家”被南柔咽回了肚子里,只剩下哀哀戚戚抱着骆海登的裤腿哭泣、求他收留自己的眼泪。
“我不杀你,你还有用。”骆海登当时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菜市场门口的狗。
南柔闭上眼睛,等待眼泪收回去。
门外传来骆海登不耐烦的声音,“衣服换好没有?再磨蹭,我自己动手!”
南柔连忙说:“已经换好了。”说着,将程矜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遮挡住她裸露的肩头,末了,视线在她脸颊上停了停。
睡着的程矜脸上没有那种让南柔心惊的厌恶,令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对不起,矜矜姐。
在骆海登的脚步走到门口时,南柔已经擦掉了眼角的泪光,小心翼翼地对他说:“已经换好衣服了……”
骆海登瞟了眼室内,目光从南柔身上越过,对身边人说:“太慢了,真的太慢了!给我从楼下带个人上来,我说了每等十分钟不见波塞冬就要杀一个,这都多久了,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就得付出代价。”
南柔低着头,死死地拽着衣袖。
就听骆海登沉吟了片刻,对手下说:“就那个穿大衣的男人,从他开始。”
南柔猛地抬起头,才发现正对着骆海登阴森的目光。
“怎么?不舍得啊。”
南柔怯懦地摇头,甚至还往后退了半步。
骆海登狂笑,捏住她的下巴,“我当你有多喜欢姓黎的呢,到头来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说,我如果留你在身边,将来出了事儿你会不会也立刻卖了我,自己逃生?”
南柔口齿不清地说:“不会,我不会背叛你。”
“女人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骆海登轻蔑地说,“你连恩人都能背叛,为什么不能背叛我?”说着,他甩开南柔,往通往天台的楼梯走去,“行了,别耽误时间,把人给我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