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个女孩端着水壶走了过来, 众人顿时噤声。
她停在黎易冬面前, 拿纸杯倒了杯水地给他。
从她走过来开始,黎易冬就一直看着她,但直到她递水过来, 杯子在他眼前停了好久,他都没抬手接,而是用那双像是想要看透她灵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黎易冬这人爱笑,天大的事,也能被他三言两语翻篇,从小到大,是第一次用这种像是想要杀人的目光看一个纤弱女孩。
对南柔来说,更是如此。
相识至今,从最开始贵公子式的温柔,到后来情人式的体贴温存,她何曾见过这样的黎易冬?在这视线这下,她觉得连骨髓都疼,只能逼迫自己避开他的视线,轻声说:“水放这里了。”
说着,将杯子留在他身旁,转身走向其他人。
工程队的人也一样,谁都没有去接她的杯子。
南柔尴尬地僵在那里,就听见人群里一个年轻的男人带着隐隐的怒气责问,“程小姐留你同吃同住,你就这么对她?”
“杜鹏!”身旁人拉扯,示意他不要激怒歹人。
南柔脸色已经白得彻底,闻言拿杯子的手又抖了抖,却被人给握住了,对方力道之大,令她吃痛得低呼。
骆海登握住她发抖的手,像是故意要张扬给在场的人看,“给水不喝是想以死明志吗?可以啊,谁想第一个死的站出来,我送他一程。”
“程矜在哪?你把她怎么了!”杜鹏愤怒地起身,被同伴拽了下,他挣脱对方的手,指着骆海登的鼻子怒斥,“你以为这是哪儿?没有王法的吗?劝你把程小姐放了,否则等巡防队回来,让你好看。”
骆海登嗤笑出声,松开南柔的手,饶有兴致地走近杜鹏。
杜鹏虽然害怕,却硬梗着脖子不肯退后。
“巡防队?你觉得我会为了个巡防队长千里迢迢地跑这儿来折腾?”骆海登歪了下脖子,发出咯噔一声响,“这么跟你说吧,波塞冬……哦不,你们管他叫‘喻队长’,就是头狼,哪怕离开草原收起獠牙,他也还是头狼——吃人的狼。你拿他当牧羊犬,是骂他呢?”
说着,骆海登突地一手用力钳住杜鹏的下颌,将人生生抬起,“还是骂拿他当宿敌的我?我会跟条狗过不去么?嗯?”
“他没有那个意思!”工程队的人吓坏了,谁见过这种阵仗?生怕这阴狠的男人下一秒就会对杜鹏不利。
杜鹏被掐得脸色涨得紫红,整个人几近窒息,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那男人的手像是钢铁牢笼,纹丝不动。
众人想拉开他们,却立刻听见枪支上膛的“咔哒”声,是雇佣兵已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过来,仿佛只要一根手指头碰触到骆海登,子弹就会扫过来。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南柔轻轻地扯了扯骆海登的衣角,“……我们的仇人不是他。”
骆海登模样森冷,“你以为你是谁?我要你教我怎么做?”
南柔怯生生地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话都还没说完,原本掐着工程师的手突然一松,以众人不及反应的速度一巴掌呼在少女的面颊上。
措手不及的南柔被打得几乎是跌撞在墙壁上,捂着脸的手拿开时嘴角已然渗出血来。
骆海登及其厌恶地看着她,活动着手指,“搞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南柔。在我眼里,你就是条摇尾乞怜的狗,我想你活着就给口肉,想你死——”
他没有说完,但那阴狠的语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南柔扶着墙站起身,拿衣袖掩去了嘴角的血污,垂着头,用发丝遮挡了脸上的淤青,低低地说:“我知道……我只希望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