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拙言被哄得找不着北,竭力忍着,殊不知眼底的酸劲儿要溢出来,当着执勤的保安和来往的同事,不好做什么不要脸的,便伸手拿住了庄凡心的包。
正要走,后面有人叫了庄凡心一声。
庄凡心似乎没听见,推顾拙言的手臂:“走吧,车停哪儿了?”
顾拙言提醒道:“有同事叫你。”
背后的脚步靠近,庄凡心只得转过身,看见江回向他款款走来。他的手臂上搭着外套,手在下面攥成拳头,客气乃至于疏淡地问:“叫我?”
“晚上有空吗?”江回说,“中午聚餐你没去,我单请你。”
庄凡心道:“不用那么客气。”
江回又问:“叔叔阿姨都好吗?”
“都好。”庄凡心答,“我有事儿,先走了。”
江回不禁看向一旁的顾拙言,打量着停了停:“朋友吗?”他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凡心的新同事兼老同学,江回。”
顾拙言颔首:“你好,我姓顾。”
他这样的,一般不随便透露姓名。未想到江回笑起来,仿佛知道他这个人:“是凡心的高中同学?以前经常听凡心提起你,幸会。”
顾拙言这才注意对方的话:“你们是……老同学?”
“对,在美国念珠宝设计的时候,我们俩是同学。”江回说,“还是室友呢,那时候班上就我们两个中国人,整天在一起。”
庄凡心淡淡地笑着:“亏你还记得,我都忘了。”
他后退一步,做出要走的架势,同时瞥见不远处程嘉玛的曼妙身姿,开玩笑似的说:“赶紧陪女朋友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离开公司,顾拙言驱车驶过整条街,没怎么出声,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方向盘上敲。同学,室友,整天在一起,这几个词盘旋脑中,有点紊乱。
那人问候了庄凡心的父母,说明那时候见过长辈,去过家里?
庄凡心坐在副驾,窗外风景变幻,他瞧着,整个人很放松的样子,许久才发觉车厢内过分的安静。“有音乐吗?”他打破沉默。
顾拙言伸手戳了下,歌声飘出来,是一道很醇厚的男声,伴奏里夹杂着一道幽灵般的女声,兀自唱着,可这段路愈发显得沉寂。
“凭窗,挨身边望北京飞雪,沉重到还当是六月,一边想得到之后放进了心间,一边只想倒数时间,毕竟天色已灰蓝……”
庄凡心伸手按停:“刚复合就听《同床异梦》,不太好吧。”
顾拙言绷了半晌,松一松神经:“那您想听什么?我可以唱。”
“谁稀罕听你唱。”庄凡心抓着安全带傻笑,“晚上去我家好不好?万一我爸妈和我视频,好歹我没乱跑。”
顾拙言说:“爸妈刚走就带男人回家,你羞不羞啊?”
庄凡心嘟囔:“那爸妈不走没办法带嘛,睡不开呀。”
顾拙言被顶得没话讲,左肘搭着车门,手掌半遮住脸,就那么拿腔作势地开了一路。买好菜回到家,庄凡心煮饭煲汤,顾拙言继续玩上次的游戏,给万家灯火添了温暖明亮的一豆光。
夜里挤在沙发上看电视,顾拙言侧躺着,枕着庄凡心的大腿,回忆道:“印象里,咱们俩好像是第一次一起看电视。”
“……真的诶。”庄凡心低头,“我们以前总在讲题,写作业。”捏住那短发一拽,“写完还要拿出一套密卷,学学学,就知道学。”
顾拙言质问:“你念书不学习么?”向后躺平,仰视着庄凡心,“和你学的还算轻的,和苏望在剑桥的时候天天活得像竞赛,你难道留学的时候不学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