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凡心吓得魂飞魄散,扶着桌沿儿从顾拙言的腿上下来,匆忙站好,拽着衣服又挪远几步。顾拙言也有些吃惊,站起身,抻抻领带叫了声“妈”。
薛曼姿捏着手提包,脸色和指关节一并发白,她许久没来公司了,年底事忙,于是过来转一圈,想先看看儿子。
好家伙,她那斯文磊落、怀瑾握瑜的儿子真叫人惊喜,在办公室,抱着小情儿坐大腿,打着情骂着俏,这也罢了,她活过半百什么没见识过,可那小情儿居然是庄凡心!
薛曼姿踩着高跟鞋进来,甩上门,嘭的一声震得庄凡心一颤,她踱至桌前,开口道:“还以为是我老眼昏花了,原来真是你这孩子。”
庄凡心恇怯地叫人:“阿姨,好久不见。”
“是挺久了。”薛曼姿说,“没想到一见面就这么火辣。”
庄凡心刷地红了脸,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辜负人家的亲儿子在先,如今厚着脸皮折回来,浑不正经的情态被亲妈抓包。
顾拙言已从难堪中抽身,装作无事发生,问:“妈,你怎么过来了?”
薛曼姿答:“肯定不是过来看你们干柴烈火。”
“这话说的。”顾拙言一笑,“衣裳都没脱,干柴烈火也操作不起来啊。”
薛曼姿气得摔了手提包:“少跟我耍无赖!”
她瞪着顾拙言,那么多想问,分手十年何时重逢的,是否又动了心,发展到哪一步了,已经偷偷和好?是随了谁的基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也想问问庄凡心,既然移了民、分了手,为什么又回来、再纠缠?
层峦叠嶂的难题堵在胸口,担忧,急躁,害怕,那点恼怒根本不值一提……薛曼姿喘了口气,对顾拙言道:“我儿子真坚强,也不怕被抛弃第二次。”
一句话噎得顾拙言瞠目,不止噎,连尊严和心底的旧疤一起被撕裂,彻底触犯了逆鳞,偏偏面对的是亲妈,无法发作。
庄凡心却心疼了:“阿姨……”
“怎么?嫌我说得不好听?”薛曼姿回道,“我只是说说,你却是始作俑者。”
顾拙言立刻出声阻止:“妈,今天太突然,你正在气头上,我改天会跟你解释。”他劝,但不服软,“不过说到底是我自己的事儿,我有分寸,谁也没资格插手。”
薛曼姿一听:“你好了伤疤忘了疼!”
“是有点忘了。”坐大腿都看见了,顾拙言不在乎多说两句,“疼是他让我疼,忘也是他才能让我忘,你儿子就这么容易栽,你指责他有什么用?”
薛曼姿红唇发抖,难受得说不出话来,顾拙言趁机朝庄凡心抬下巴,冷静道:“你先回家吧,改天再说。”
庄凡心动作无章,脑中都是顾拙言方才的几句话,他在对方面前是一个移情别恋的、失信的人,顾拙言时至今日却依旧选择维护他,维护他们之间的关系。
……和十年前一样。
装好提包,庄凡心从桌旁绕开,一步一步迈得又沉又慢,但没向着门口,而是走到了顾拙言和薛曼姿的面前。
他说给薛曼姿,更说给顾拙言听:“阿姨,当年是我对不起拙言,我保证,绝不会有第二次了。”
“我心里放不下他,爱他,今天您看到的,是我死皮赖脸地追求他。”庄凡心说,“我以前很懦弱,现在好一些了,别人阻止我我都不会再理,只要他不拒绝我,我就继续对他好,求他跟我复合。”
他看一眼桌上:“我们签了赞助的意向书,之后为公为私我还会联系他,但不会在办公室胡闹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