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一声门响。许唐成大步走向电梯,手指摁上下行的按钮,冰凉的触感让他意外找到了平静下来的路途,所以手指在其上停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挪开。一旁的走廊地有移动病床滑过的声音,许唐成的脑海里只浮现了四个字,“无妄之灾”。
招惹了一个将自己隐藏得很好的神经病,引来这么一场祸乱。
整整两天,许唐成几乎没睡。
他并不是没有扛过事,父亲做手术、许唐蹊病重,几乎都是他一个人跑前跑后地联系医生、安排治疗,还要顺带安抚家人的情绪。可那天深夜回到家,从看到那张地毯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竟然很难控制住自己的焦急,也没办法完全说服自己不要慌张。他一遍又一遍地想着那天于桉的话,在各种细微末节上死命纠缠,慢慢地,他也猜出了一点于桉的目的。可让他感到最无力的是,这件事里有太多不可明说的因素,于桉为什么针对易辙,易辙为什么讨厌于桉,还有连他都不知道的那个直接导火索,他们两人之间所有的冲突,都不可能在不涉及他和易辙的感情的前提下解释清楚。
更何况……易辙的确单方面打了于桉,实验室新装上的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同屋子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许唐成问了当时目击的同学、和易辙关系稍微好一些的学弟,用了一天多的时间,都没能找到任何有效的突破口。种种的姻缘巧合、故意设置加起来,使得于桉成了一道过不去的屏障。
事态的发展并没有留给许唐成太多的考虑时间,第二天下午,他收到了赵未凡的电话。她告诉她,不过一天多的时间,易辙打人的视频已经在他们学校的论坛上大火,就连B大都知道了这件事。易辙的辅导员、校领导都出面和易辙谈了话,目的无一例外,做思想工作,要他道歉,同于桉和解。
那天晚上,许唐成没有拉窗帘,在那块新地毯上躺了一夜。他手上拿了一个U盘,里面几乎是他三年的心血。
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不久之前他还问过成絮,值不值。那时候的他还觉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该用自己的未来去换。
易辙在两天后回了家,许唐成去接的。他出来后便拧眉盯着许唐成看,直到现两人买了菜,许唐成一本正经地问他要吃西红柿打卤面还是炸酱面,易辙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突然和解了?”
许唐成从袋子里挑了两个已经软和的西红柿,放在桌上,又将剩下的塞到冰箱里。
原本在他去日本之前,冰箱已经被置办得满满当当的,不说有多少做菜的食材,起码水果有很多种,还有一些酸奶、维他命水。但现在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几个西红柿,愣是占据了整整一层的地方。
“下午去买点东西吧。”
或许和从小到大的家庭环境有关,许唐成不喜欢冰箱里是如此萧条的景象。
“好。”过了很久,易辙才这么应了一声。
许唐成转身进了厨房,易辙很快又追上来,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他突然和解了。”
“我去找了于桉。”
许唐成并未打算隐瞒。他本来已经在准备毕业,这是易辙知道的,现在他要延期,不可能瞒过易辙。
易辙不傻,他很快攥住许唐成的手腕,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答应了他什么?”
许唐成在组织语言,希望能说得轻松些,让易辙好接受些。
可没等他回答,易辙就已经贴近他,用更大的音量问他:“答应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