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后, 门外电梯传来“叮咚”声响。
她注意力后移,余光往后瞥了眼,那人还没进来。
等身后门被人微微拉开, 她视线转回,僵着身子没动, 也没主动跟他打招呼。
徐燕时看见门口胡乱丢着一双男士拖鞋,又加上向园那颗透着莫名倔强的后脑勺,电视机频道一会儿换一个一会儿换一个,很没耐心的样子。
他沉默换好鞋直接走进去,低头看了眼坐在地毯上的向园。连袜子都没穿,毛绒绒的家居服下露出盈白细长的脚趾,像藕段似的堪堪踩在毛绒绒的灰色地毯上,骨玉平肌,漂亮得不像话。指甲盖亮晶晶,像抹了一层油。是他不曾见过的女人的细腻。
徐燕时下意识别开眼,浑然不觉的向园,到底不忍心晾着他,随便选了个台,打开面前的泡面,用筷子装模作样地捞了两下,头也不抬地问“老庆呢?”
“七点关了店过来。”
向园下意识想到,抬头仰着脸问他“会不会影响他生意?”
徐燕时“没事。”
她哦了声,低下头,嗦了口泡面,然后把沙发上的抱枕抽下来,示意他坐,却没开口,也没看他。徐燕时低声说“我去外面抽根烟。”
居然抽烟,真难的。
两人重逢至今,没见过他抽烟,向园倒是挺诧异的。不过她没多话,也懒得问,反正他也不会告诉她原因的。从今天起,她也不会再问关于他的问题。
同事而已,何必自作多情。
徐燕时去阳台,向园坐在客厅地上,电视机新闻里播放着一则搞笑娱乐新闻——男子给网恋对象转账三十万,却发现对方是男性,随即又转一百三十万。
不过没人在听,气氛沉默而诡异。
她吃泡面之余,微微侧目看阳台上的男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外套脱了,随意挂在栏杆上,向园想提醒他,那栏杆还没擦过。
徐燕时不太常抽烟,拿烟的姿势在向园看来却很熟练,两指夹着,松松地垂在自己腰侧,似乎有心事。
他就单穿了件黑色线衫,衬得他身姿笔挺利落,后脖颈线条流畅收进领子里,好像怎么都帅。家里忽然出现这么个英俊却捉摸不透的男人,向园心里还挺悸动。
她最近荷尔蒙大概真的有点失调。
看谁都心动。不过也就到此为止。
徐燕时单手抄在裤兜里,又点了根烟,烟松松咬在唇边,虚虚拢着火,低头正吸燃时,大约是向园的目光太过炽热和直接,下意识朝这边望了眼。
两人视线在空中猝不及防相撞,莫名的,心口一滞。
像是油锅刚半热,只要把菜放进去,就能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然而,没有菜,油锅烧到冒青烟,也只是压着锅盖雾气缭绕地嘭嘭作响。
徐燕时率先平静地收回目光,把打火机揣回兜里,那只手就顺势抄在兜里。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也不好,不多话,那眼神里,满是深沉的冷意。
短兵相接后,向园忽然就偃旗息鼓了。心里又冒出一种“算了,不跟他计较”的想法,在地毯上挣扎了两分钟,她走过去,手抚上栏杆,一转身,后背贴上栏杆,故作轻松地看着他“干嘛这副表情?我欠你钱啦?”
“没有。”徐燕时低着头笑了下。
这算是苦笑?
向园心一下猛地抽紧,可刚刚才信誓旦旦地发誓再也不问他的事儿了,正犹豫着要不要问的时候,徐燕时倒是自己开口了。
“有个朋友,肺癌中期,瞒了我很久,今天老庆瞒不住了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