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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宁亦惟说,“就是医生怕我伤口裂开,让我安静一点。”
两人缓缓地走向楼梯,等离子物理导论课安排在三楼的大教室,宁亦惟和孔偬进去的时候,教室里空无一人,两人就在第一排挑选了两个最佳上课位置。
过了一会儿,教室里的人慢慢多了,和宁亦惟熟识的同学不约而同地过来关心宁亦惟的伤情。
宁亦惟是一个老实的人,他实话实说:“昨天和子睿去夜店,那家FXV CLUB,被仇家认出来,用酒瓶打的。”
然而竟然没有一个同学相信宁亦惟说的话,大家同时露出鄙夷的表情,指责宁亦惟吹牛不打草稿。
“肯定是昨天被小树林里那条疯狗追了摔的,”一位女同学笃定地说,“我隔壁寝室也有同学碰到了。”
大家表达了对这一猜测的认可,并开始集体攻击宁亦惟虚荣。明明被狗追摔了跤竟然说自己去夜店,还有仇家跟踪,简直天方夜谭,像那种自称8国混血17岁古堡继承人的幼稚小学生。
宁亦惟极度不服,他说:“谁摔跤能摔倒耳朵后面啊,子睿可以替我作证。”
“是,是真的,”周子睿坚定地站在宁亦惟这边,又比划道,“一个纹身的光,光头,整一条手臂,只纹,纹了一个大龙!”
谁料周子睿作完证,同学们更不信了,纷纷摇着头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朱教授一向来会早到。他提前十分钟进教室,看见宁亦惟和周子睿,走过来打招呼。他一走近,看见了宁亦惟的伤,诧异地问他:“小宁,你怎么了?”
宁亦惟沉浸在不被信任的愤怒中,赌气地对教授道:“昨天被小树林的狗追了,摔了一跤。”
朱教授同情地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听说那条携带有狂犬病毒的狗跑得很快,幸好没咬到人,不然可就危险了。”
宁亦惟无语地点点头。
导论下课已经四点多,宁亦惟和周子睿抢着上前问了朱教授几个问题,和几个同学一块儿,慢悠悠下了楼,去离教学楼最近的食堂吃饭。
周子睿说宁亦惟要静养,主动和别的几个同学一块儿排队替宁亦惟打饭去了,宁亦惟一个人坐在餐桌边,低头给梁崇发:“下课了,在四食堂和子睿吃饭。”
梁崇也不知道是开什么视频会,回消息的速度像在走神摸鱼:“好。”
随即又是一条:“我会议提前结束了,很快就来接你。”
宁亦惟回梁崇一个“好的”,无聊地打开了刚存到手机里的下午导论的讲义,想回味一下,忽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名字:“宁、亦、惟。”
这声音语调太过熟悉,宁亦惟不回头都知道是谁。
孔偬看宁亦惟没说话,又绕到他跟前来,手里端着一碗绿豆汤,低头俯视宁亦惟,道:“听说你耳朵被狗咬了。”
他比宁亦惟高小半个头,理着当下算得时髦的发型,穿得很讲究,皮肤偏白,不过还是比宁亦惟黑上一些,眼睛大,但形状不好看,且因为瞳仁小而显得怪异。
“听说你昨晚在小树林里见人就追。”宁亦惟仰头看了孔偬几秒,冲他笑了笑,启唇道。
孔偬闻言,先呆立了几秒,而后渐渐反应过来,理解了宁亦惟话中的意思时,他整张脸都涨红了,冲宁亦惟大声嚷嚷:“你什么意思宁亦惟?你有胆子再说一次!”
结合孔偬的个性、身形、眼球凸起程度,以及与父亲孔深丰教授极不相称的智商水平,宁亦惟合理地怀疑他有严重甲亢且未曾就医。
不过宁亦惟受伤要静养,不欲和孔偬多起冲突,便没有再应战,低头继续看他的讲义。
孔偬被宁亦惟晾在一边,憋屈都化作愤怒,他低头看见手里刚盛起来的绿豆汤,心中恶念顿生,手一歪,直将绿豆汤往宁亦惟受伤的耳朵那儿泼过去。
宁亦惟察觉到了孔偬的动作,迅速矮身一躲。孔偬没泼中,汤淋到了宁亦惟身后的长餐桌和餐椅上。
经过的几个学生都放缓了脚步,侧目看着僵持的两人。
宁亦惟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又往后退了些,低头看了看,他的白T恤上沾到了几滴溅起来的汤汁,腿边的椅子。
周子睿端着两个餐盘走过来,看见孔偬和他手里空了的碗,又看到那张全是汤水的桌子,即刻明白过来,质问孔偬:“你干什么!”
宁亦惟耳后有些痛,但没去管,冷冷地看着孔偬,孔偬也看着他,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怎么了这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传来,周子睿回过头去看,一张有些眼熟的脸,似乎哪里见过。
她手提一袋包子,看到孔偬,拧着的眉头松开了:“小偬?”
孔偬的表情也立刻变了,换作一副有些委屈的模样,说:“阿姨,我脚滑了一下,把汤泼了,差点泼到这个同学。”
周子睿想起来了,这位女性好像是人文学院的一个老师,姓刘,大一时曾经给他们上过文科某门必修大课,看样子是来食堂买下午五点开卖的限量肉包的。
“哦,”刘老师看了宁亦惟一眼,说,“我以为什么大事儿呢。”
“他是故意的,”宁亦惟突然站了起来,对刘老师说,“孔偬想用绿豆汤泼我的伤口,没泼到。”
“你别血口喷人啊,”孔偬有了倚仗,背都挺直了,对刘院长道,“阿姨,我真的只是滑了一下。”